定国公却没有一点要和他商量的意思,就像是通知一样,说完就走了。
直到下来马车,站在永安候府门口的时候,顾姝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你怎么了?”安显远出来迎接,看到她这样子,不解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而后突然低声劝解道,“我说你也别老是和你爹对着干,你不开心,有的人可就开心了……”
“不是。”顾姝面露死灰,摆摆手,想想还是开了口,“我爹说明年送我去军队。”
安显远松了一口气,一拳头砸了过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不是好事!你不早就说要进去看看,杀杀你爹的威风吗?”
顾姝皱眉想揉揉自己被锤的地方,忍住了,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骑射一概不会,上了战场就不可能活下来这件事呢……
安显远却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着京城是越来越无聊,让顾姝出去之后,可以想办法把他也拉出去。
“出去?”顾姝心中苦涩,“我只是想回自己的身体。”
脑子转了几圈,她缓缓开口,“听说,户部尚书一家都来了?你家面子不小啊……”
他挠挠脑袋,耳尖却红了一片,声音都小了不少,“哪有……”却是是别的话都不说,看样子像是害羞了。
顾姝不太懂他在害羞什么,跟着他走过了一道垂花门,长长的走廊,等到他耳边的那点红消失的差不多了,终于要走到了头。
转过角,顾姝就在看见了两座相邻的院子,左边的那个里面是男子谈天的声音,右边,那个则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的娇笑声,于是她拔腿就想往右边去,却被安显远一把拉住了。
“你去哪啊?男院在这边。”
“不是,我……”顾姝顿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这不是想起来那个骂我是贼的人也在这,我进去看看!”
安显远捏着自己的下巴,然后一把搂住了顾姝的脖子,口中的热气几乎喷到了她的脸上,“我可和你说哦,人家可不喜欢你……”
“啊?”顾姝有点懵,“你知道她喜欢谁?”
安显远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了,摇摇头不答话。
“她喜欢谁?”顾姝这下是真的迷糊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谁?
安显远抬了抬下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顾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很是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说是你吧?”
“你是不知道……”安显远左右四顾,而后突然压低了声音,耳尖又红了一片,“今天她进来的时候,可是一下就叫出了我的小字……那个小字,除了你们几个,我可是一个没说过,所以她指定喜欢我!”
他还在那边絮絮叨叨,顾姝无语的同时,心里也有了点小小的猜测。
跟着安显远走进男院,这种聚会顾姝在豫州的时候去的也不算少,不过是给各家公子一个展示自己,各家小姐相看未来夫君的机会。
也幸得陈舒年身上那个纨绔的名声,也没人想要她上去做些什么文章,也落得个自在。
安显远毕竟是主人家,陪了她没一会就被人叫走了,她很容易就找到了逃出人群的机会,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居然真的摸索着找到了靠近女院的那堵墙。
看着自己面前不过一人半高的墙,可能是因为对面就是自己的身体,也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逾距的事情,顾姝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快了。
“很简单的!”
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下气,顾姝挽起袖子,左右四顾,视线最终停在了角落的那块和矮桌差不多大的石头上面。
说干就干,她蹲下.身,两只手死死抓住石头的两边,紧抿着唇,正准备用力,就抱着那石头站了起来。
这身体力气这么大?
顾姝摇摇头,把这些纷杂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缓缓转身,朝着墙角挪了过去,却听那边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抬头看去,只见墙头那边飘来一片青色,一个姑娘跨坐在了上面。
“姑娘……”
见那姑娘把裙摆束进了腰带,露出了白色的中裙,顾姝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由地低下头不看她,只有心提醒,低声喊了声。
“啊?”
清泉滴石般的声音从头上响起,而后是轻轻的落地声,和一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贼!”
顾姝突然想起这声音在哪里听过,抬头一看,那张脸是熟到不能再熟,只一双眼睛凛冽如清泉,心里一时也来了火,张嘴反驳,“我不是贼!”话音未落,衣领却被一双秀气的手给拽住了,纠成了一团!
“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快把身体还给我!”面前的人,或者说陈舒年压低了声音,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声音确实娇娇软软的,属实是没什么威慑力。
顾姝扭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实在是难受,抬手去拽开衣领上的手,一个不注意,抱着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冲着陈舒年的脚就砸了过去。
陈舒年的反应也是快,往后一跳也就躲开了,指着顾姝的鼻子怒道:“小贼,你是不是想害我!”
“抱歉抱歉……”顾姝连忙道歉,却又被他一口一个小贼给气到了,“我不是贼!”
但看着自己的身体,惦记着自己的名声,她的气势还没撑起来,就又软和了下去,“你能不能把裙子放下来,姑娘家不能这样的!”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管你这个贼什么事?”
陈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警惕这往后跳了一下,“我和你说,我可是男人,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啊!”
“我不是贼!”被人一口一个贼叫着,顾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而想想自己这么多天来提心吊胆,生怕出错。
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身体,明明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自己一口一个贼喊着,怎么就是贼了?
而且自己这段日子做什么都想上半天,一步一思量,生怕出事。
陈舒年倒好,占着她的身子,却连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名节也不当一回事,就算是有一天自己能回去了,没了名声怎么办?
越想越是委屈,顾姝眼眶瞬间酸涩无比,眼角憋得通红,
却死撑着一滴泪都不肯留下,委屈着,“我说了我不是贼,你以为你谁啊,这破身体像是谁稀罕一样!”
“不是吧?”陈舒年眉头一皱,好看的脸皱成了一团,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你才是男人,你家都是男人!”
“我家……确实都是男人。”陈舒年挠挠头,“都一个多月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这一打岔,弄的顾姝的情绪都不连贯,支吾了半天,只横了陈舒年一眼,“无赖!”
陈舒年无所谓地耸耸肩,
抱着胸,斜靠在一颗树上,上下打量着顾姝,“你不会是……”
顾姝懒得和他打马虎眼,抬袖挡住脸,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