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才的方式简单有效,他将女儿关在家里,一步也出不去,等到成亲的日子,直接打扮一番送出去就是,还能白白得到一笔聘礼钱,以后有了这门富亲戚,那些穷酸窘迫的日子再也和他苏秀才没关系了。
苏秀才打着如意算盘出了门,找到潘江湖,将事情一说,潘江湖乐的大笑一声,拍着苏秀才的肩膀连连摇头,“还是你有办法,这老子管闺女,天经地义,官府也管不着啊不是。”
苏秀才也跟着乐呵,乐呵完了愁眉苦脸起来,道,“女婿啊,勤娘是个好孩子,按说这出嫁的时候我该备份嫁妆,可你老丈人是个清苦的读书人,银子那些东西我也看不上,所以,唉……”
苏秀才说着长长一声叹息,潘江湖看他身上摞着布丁的大褂,心中了然,当下拍了几十两银子在桌上,豪气道,“这银子你拿着,岳父大人你清苦了半辈子,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官司的事还窝在苏秀才这个穷鬼手里,若是能花点银子摆平这事,也不枉他费心,苏勤娘有几分姿色,到时候一顶小轿抬回家,生死还不是握在他潘江湖的手心里。
他娘的,敢打他潘江湖,这笔账他早晚讨回来。
苏秀才拿了银子,屁颠屁颠的走了,蓝知姑娘等着他呢,有了这些银子,红吟阁的妈妈还不笑脸将他迎进去。
这么想着,苏秀才更念起潘江湖的好来,这个女婿有钱有义,他这是干了多少好事才给女儿积了什么大的福,虽然是个妾室,也不算委屈了她,以后跟着江湖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想想都美。
苏勤娘在屋里使劲砸门,两个弟弟在外面急的额头冒汗也无济于事,门被锁上了,钥匙在爹那,爹不知跑哪去了,没有钥匙,他们也打不开这门。
“大逸,去找娘,娘有办法,”苏勤娘都快急哭了,今日是府尹传她问话的日子,她若是不能出去,就没法指认潘江湖,最后只能让潘江湖那个小人逍遥法外。
大逸答应一声,哒哒哒跑到了里屋,苏方氏临产就在这几日了,她每日照样干活浆洗大褂,听到大逸的话她挺着个大肚子出来。
厢房门口传出苏勤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快放我出去,我今天必须要出去。”
苏勤娘状告潘江湖的事她听了一耳朵,包括苏秀才的打算她也知道,女儿想违抗老子的命令,在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大丫头啊,听你爹的话,”苏方氏秉承着三从四德的理念劝告女儿,“你爹又不会害你,再说,孩子听爹的话,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还没出嫁呢,就想和你爹对着干,你这是不孝。”
“娘……”苏勤娘哭了出来,苏方氏的话听的她心头起火,可她现在被关在屋里,连这最后的希望都不愿意帮她,一股绝望的念头从心里涌起,“爹荒唐了十几年,你能指望他给我找什么靠谱的亲事,那潘江湖玷污我清白不成还想杀了我,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你们竟还要将我推进那虎狼窝里,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娘。”
“我看江湖那孩子不错,”苏方氏一向无条件顺从丈夫,“再说了,这个家是你爹做主,你只要还在这个家里一天,就得听你爹的话。”
苏方氏说完,不理会女儿绝望的哭喊,挺着大肚子又进了里屋。
苏勤娘被放出来时,已经是四天后,期间,因苏勤娘没有到府衙指认潘江湖,最后这个案子只能不了了之。
苏勤娘四天时间里只吃了两个窝窝头,喝了几碗水,等苏秀才打开门时,扑鼻而来一股难闻的恶臭,苏勤娘面色枯黄,披头散发倚靠在墙角,半瞌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没了生气。
苏秀才吓了一大跳,他还指望这个闺女给他换无穷无尽的银子呢,要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苏秀才大嚎一声,不顾地上杂乱的污臭,两步冲到苏勤娘跟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嘴里嚎叫着,“勤娘,勤娘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还能指望谁啊,勤娘啊……”
苏勤娘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她微微转过头,盯着她爹的眼睛,突然,她手上一用力,将苏秀才一把推在地上,拼了命的夺门而出。
苏秀才这几日花天酒地,在蓝知姑娘的侍候下,浑身骨头都软了,被苏勤娘推在地上一时竟起不来,还是苏方氏听到动静赶来,连扶带拽的才将他拖起来。
“勤娘哎……”苏秀才意识到一座活银山跑了,用力挣开苏方氏的手,拔腿就追了上去,边跑边喊,“勤娘你可不能走了,你走了爹可怎么办啊,爹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慌乱之下苏秀才力气奇大,一个用力将苏方氏甩在了地上,不小心磕到了肚子,疼的她龇牙咧嘴嚎叫起来。
大逸和二逸饿的实在受不了,
自己跑出去找吃的了,家里只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女儿,苏方氏叫的嗓子都哑了,也没能喊来一个人。
苏勤娘发了疯似的朝前冲,苏秀才在后面鬼哭狼嚎的追着,父女两人都像着了魔一般,引的大街上不少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苏勤娘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她只想朝前跑,跑到哪算哪儿,那个污脏不堪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家里,她就是死也不回去了。
苏秀才昨晚上不知灌了多少酒,这会晕乎乎浑身乏力,实在跑不动了,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下,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反正勤娘那个死丫头早晚要回来,不回来她还想去哪儿,他就坐在这儿等着,源源不断的银子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不知不觉跑到了府衙门口,苏勤娘没有一丝犹豫,上前拿过登闻鼓重重敲了起来,衙役出来一看,竟是消失了几天了苏勤娘,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上前挥手赶人。
“你以为这是你家里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好了前两日要传你来问话,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你人,我看你是诚心戏弄府衙上下,快滚,再扰我们办案,一顿板子给你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