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两个字落入众人的耳中,他们的脸色变的微妙起来。
这里的百姓,就是中毒的。
老王头家的婆子,就是因为救治不及时才死的。
萧允和梁侍郎听到这儿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看向了时幼莹。
他们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心里不安。
李常禹之前和他在城门口和望月楼发生过两次冲突的事,侍卫自然不会瞒着,一字不落的告诉过他们。
他此番举动,分明是要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你可莫要胡说。”
梁侍郎面色冰冷的警告一句。
冯三身子一抖,怕的要死。
张太医和刘太医等人出来了,将查验的结果告诉他们,和时幼莹他们的诊断一样,是中了毒的,不过这毒轻易察觉不出来,应当是用了两位相克的药材才导致的。
这话,可就很有意思了。
药材相克,能制成毒,寻常人定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能有这些能力的,无疑是在场的这些大夫。
结合冯三说的话,那个人好像显而易见。
温宸的脸色凝结如冰,睨了李常禹一眼,随后看向时幼莹。
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骇然的气息,四周的灯吹起他白色的衣角,碎发飞扬起来,墨色的眸子微眯着,显得他更可怕。
李常禹脊背生出几分冷汗,顶着他的目光,吞了口口水。
“你确定是尤先生让你买的?”
小厮点头如捣蒜,不敢不应。
抬头扫了一圈四周的人,最后指着叶大夫身边的中年大夫,“就是他,他就是告诉我那两个药材会变成毒药的大夫。”
苏大夫摸了摸胡子,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站了出来。
“是你说的?”李常禹问。
苏大夫点点头,心里有几分慌乱。
他没想到这件事突然就和自己扯上了关系,那天他把药材拿给这个小厮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来此之后,看到那个老妇人的症状。
起初,他就是怀疑,现下,是确定了。
可这件事真的和尤先生有关么?
他不确定,也不敢信。
小厮见状,忽然就有了底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那日拿的药方是尤先生亲手写的,苏大夫家的药铺起来留有根底的,若不是不信,你们查就是了。”
众人看向苏大夫。
时幼莹笑了。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写过那个方子呢。”
他忽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李常禹看向她,“尤先生你的意思是,你没写过那个药方?”
“自然。”
很快,李常禹的后话就等着她了。“尤先生说没写就没写,总归要拿出证据来呀。”
他眼中露出快意来。
那张药方是不是他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证,那个小厮咬死了是他做的,再对比字迹,他就不信这小子能跑的了。
李常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一旁面沉如水的男人。
宸王。
宸王殿下是厉害,可也不能枉顾律法啊。
“李将军让我拿出证据来,这是相信冯三说的话?”时幼莹语气平静,始终没有任何的不安。
从一开始,小厮自说自话,与李常禹搭腔的时候,时幼莹就想好了对策。
少年镇定异常,面上扬起的讥笑更是刺在了李常禹这里,这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用处。
不过,再镇定也就是这一时的了。
人证物证俱在,他百口莫辩。
“倒不是本官相信他说的话,毕竟要有证据才行。”
言下之意,时幼莹拿不出证据来,就是自己坐实了这个罪名。
时幼莹笑笑,看着他演的一手好戏,嗤笑了下,“既然如此,那就请去把你们口中的证据拿出来看好了。”
这话,正中李常禹下怀。
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巷子转移到苏大夫家的药铺。
街上的百姓们一看人回来了,领头那个将军气势汹汹的,不由的好奇跟上去。
听说之前给汤药里下毒的是那位神医先生呢。
这热闹,真不简单!
苏大夫在柜子上翻找这那天的存根。
时幼莹寻了处椅子坐下,不仅没有李常禹想象中的害怕,反而十分悠闲自得。
气的李常禹几乎要咬碎一口大板牙。
且看这混小子还能够嚣张到几时。
温宸坐在他对面,心里的担忧在见到他这般行径的时候,瞬间消散全无。
他想,尤先生应当是自有应对的方法吧,如若不然,也不会火烧眉毛还有心思喝茶。
他捧着茶水尝了一口,入口微涩。
就算是尤先生应对不住,还有他这个宸王在。
男人放下茶盏,凤眸里微光森寒。
苏大夫原本还想着自己“一不小心”找不到那张存根了,谁想到,李常禹派了一个识字儿的亲自过来和他一起找。
这是让他一点儿丢东西的机会也无。
不多时,侍卫找到那张存根,送到李常禹手中,同时,还有一些记有尤隐名字的其他药方,都是之前冯三来抓药的时候留下来的。
比对了字迹之后,李常禹猛的黑下脸,瞪向少年:“尤先生,这证据充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真是尤神医干的呀,这是为什么呀,他怎么会要害我们?”
“不可能吧,尤神医没道理要害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啊,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就是。”
……
百姓们议论不休,说出口的话,都是在质疑李常禹得出的结论。
这时,时幼莹才放下茶杯。
“你说这东西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证据呢?”
“冯三的话就是证据,尤隐,你还想要抵赖,身为医者,你还有神医之名,居然还要谋害百姓,你其心可诛。”
李常禹字字珠玑,似乎是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抬手就要让身边的人将其拿下。
温宸目光抬了抬。
几个侍卫瞬间不敢过去了。
这可是宸王殿下,居然哪个阿猫阿狗。
“王爷,你莫不是要包庇他不成?”
他心里,其实是巴不得温宸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包庇这个尤隐,这样的话,回京之后,还能让皇上治他的罪。
如此,一箭双雕。
“李将军,说话要当心一些。”梁侍郎看不下去了。
这李常禹,当真以为自己拿着晋王的鸡毛就能当令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