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喜欢不会因为胖瘦而增减(2)

苏以然在床上躺了五个月,白微便照顾了她五个月,白微怕她闷,便常常给她讲自己在塞外的所见所闻。

讲起了被胡虏袭城,讲起了流离失所的孤儿,讲起了惨遭胡虏杀害的流民……

白微比苏以然会讲故事的多,所以苏以然每每听白微讲,都觉得心头热血涌动,恨不得身先士卒和胡虏好好较量一番。

许是心里有了向往,苏以然从病榻上起来以后,也不再耽于玩乐享受,收起以往的散漫性子,认认真真跟着白玉学习应该如何打理军中事务。

女帝似乎也是因此怜惜起苏以然来,贵重的补品一批批的送过来,虽然说其中七七八八都进了白微的肚子里,但心意终归是到了。

白玉将苏以然和陛下的改变都看在眼里,却不知这改变是好还是不好,她虽不在京中,却也耳聪目明。

女帝病重,虽早早就立了太女,但也架不住权利乱人心志,苏以然幸亏是在这偏远的塞外,不然……

在这场权利的斗争中,即便不是主角,怕是也难以保全自身。

她怕,怕苏以然的改变成了送她自己走上断头台的推手,现如今京中的局势,已经不需要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女了。

在白玉有心的隐瞒下,苏以然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依旧在操练她为数不多的兵马,和白微不厌其烦的讨论着塞外的布防。

瞧着军帐中身形差距已经不大的两个孩子,白玉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塞外苦寒没错,但到底是能保住她们的命。

哪怕有一日胡虏攻破城门,她们也是为了保家卫国战死的忠烈,而不是死在权力斗争中的失败者。

“报——胡虏来袭!”

传讯兵的呐喊,打破了现有的平静,带来了所有人都不想听到的消息——

胡虏与周饶纠结二十万兵马,将他们包抄,一下便死了三成的将士,他们除了退至关内严防死守,没有其余的选择。

京内夺皇位之争进行的如火如荼,谁也无暇顾及她的燃眉之急,一封封的求援信送至京内,却宛若石沉大海。

瞧着日渐变少的粮草,苏以然不过二十有三的岁数,却硬生生是愁白了两鬓的发。

“然姐,吃口饼吧,你这么熬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白微瞧着研究破敌之计数日不曾合眼的苏以然,心中心疼极了。

苏以然两眼通红,她本身就在为粮草发愁,这吃字像是一枚针一样,狠狠的刺到了她心口去。

手一挥,白微手中瓷碟应声而落,可苏以然已经焦躁到了极点,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瞧瞧你现在和一个球一样,滚啊,别叫我看了就心烦!”

白微垂眸,没有说话,蹲下去将饼捡了起来,含着泪咬了一口,咀嚼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却叫苏以然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样。

这是她发誓要保护的男孩子啊,可现在她却在用最残忍的话伤害他。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分不清自己朝暮相处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她抢过他手中的饼,狠狠的咬了一口,来不及咀嚼便吞咽了下去,脸上扯起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小白,我吃,你别哭,我吃……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别哭了…”

说着说着,苏以然也哭了。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因为一个破皇位,手足可以相残至此,不懂为什么朝廷到现在还是不增援。

“小白。”她缓缓开口,眸中一片灰败之色,“粮草紧缺,火药也消耗殆尽了,现在敌我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我们已经没有还击的能力了,一旦城门被攻破,你我谁都活不了。”

“你拿着我的信物入京,去找我二姐,就算她没办法做主出兵,也能保你周全。”

一直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掉的白微此时却是哭了出来,“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这是我的家……”

“只有你活着才能给我们报仇,你必须活下去。”

苏以然说着,摸了一把眼泪,随后竟是屈膝跪了下去:

“我此时回京不但拉不来救援,反而会身陷囫囵,可你不一样,你是忠烈之后,就算是为了名声,他们也不会伤你分毫。”

连自己母皇都鲜少跪拜的苏以然,跪在他的面前几近哀求,白微垂下眸子,跪在了她对面,规规矩矩的三叩首,语气说不出的坚定。

她说:“誓不辱命。”

白微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了,京都城门紧闭,禁止出入,她拿出苏以然的信物想要入城,却被直接扣下。

随后被人押入皇宫,关了起来。

和她一同被关押的还有一瞧上去便秀丽雅致的姑娘,比起她的惊慌失措,她显得极为平淡,只是坐在窗边捧着一本书慢慢的翻阅。

不像是一个被囚禁起来的人,反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闲适。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搭话,一个穿着华美的女子便走了进来,身后呜呜泱泱跟着一大群的宫侍,那女子似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她,嘲讽道:

“苏以然,不过是短短数年未见,你怎胖的像猪一般,你不会是将那些补品都吃了吧?”

那女子说着,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还真觉得咱们的母皇是真爱咱,你知不知道那些个补品里都有毒啊。”

白微愣了,半晌才反驳道:“你,你胡说,这是御赐的东西,怎么会有毒!”

“就是御赐的才有毒啊,母皇为了她这宝贝二女儿,可是要将我们都当做陪葬呢,她给咱的那些个补品里面都加了佐料。

吃下以后,这人便会变得和饕餮一样,饿起来能给自己都吃了,听御医说,这人不宜过于肥胖,不然可就连带着各式各样的病都来了,可是真真儿的杀人于无形。”

白微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他先前只以为是自己习武,所以吃的比旁人多一些,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她决定将这件事儿给瞒下去,因为她知道,苏以然多么重视亲情。

她的不作为和胡闹,都是因为她没有夺嫡的心思,也不想卷入云橘波诡的朝堂。

只有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没有丝毫的威胁,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