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守庙人

“不是八爷,先不说咱现在手里压根就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

“刚刚那只白龟八爷您也瞅见了,大的跟小山头似的,就咱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八爷您啊,还是赶紧跟我们会招待所,早点洗洗睡。”

眼见陈八牛那家伙一幅掉进钱眼里的模样,不要说我了,就连这一路上和他格外臭味相投的钱鼠爷,也是忍不住抬手拍着他的肩头,开口调侃了起来。

至于我和Alice,早就习惯了陈八牛这家伙见钱眼开的臭毛病,这会也懒得跟他争论些什么。

“九爷,咱这就打道回府吧,要是那白龟在跑出来,鼠爷我可吃不消了。”

我和Alice点了点头,都很赞成即刻打道回府这件事,只有陈八牛那家伙一个劲嚷嚷,说我们没有冒险精神,这样下去怎么发大财。

只不过陈八牛的牢骚,都被我们当成了耳旁风。

因为渔船船舷被那头白龟给撞坏了,我们刚刚乘着渔船驶出河湾,渔船就开始渗水。

“看样子这渔船是没法载着咱们回渔村了,咱只能就近找个地方靠边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用手遮挡着傍晚斜射而下,有些刺眼的阳光,好巧不巧就在河边看到了一个头发雪白,正背着一个背篓朝着河湾方向行进的老翁。

“鼠爷,咱就靠那边去!”

“老人家,前头危险啊您不能在走了。”

虽然我亲眼看着那只白龟拖着青铜棺,又游往了荆山的方向。

可谁能保证那头大如小山头的白龟不会去而复返,我也是下意识就扯开嗓子一边招呼钱鼠爷往那边靠岸,一边朝那老翁大喊了一声。

正在河岸边行走的老翁,虽然看上去头发雪白,起码也是年过花甲了,可却是行走如风、显得精神烁烁。

他听到了我的喊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我们很和善的笑了笑。

“几个嫩娃娃,这几天可不太平,赶紧上岸来。”

彼时恰好我们的渔船也靠了岸,陈八牛一马当先跳上了岸,我和钱鼠爷把渔船拴好,又做了个标记,方便等回去告知主人家,找时间来修补这渔船,而后我们三人才上了岸。

上岸之后,我才发现那老翁背篓里背着许多的香烛纸钱,看样子是要去河湾那边祭拜什么东西。

而那老翁同样也是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最后,他的眼神很锐利,总有一种被他看一眼,你心里头所有的小秘密都掩藏不住的感觉,那种感觉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东北那位老仙儿三婶儿。

打量了我们一番之后,那老翁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我们那艘被白龟撞坏了船舷的渔船上。

“几个嫩娃娃,外地来的吧?没啥事还是赶紧离开这儿,这地方这几天可不太平哩。”

不知为何,那老翁说这一翻话的时候,我总感觉他好像是知道河湾那片水域,在惊瑞天,会出现那只大如山头的白龟似的,再一看老翁背篓里的香烛纸钱。

我心里头也不自觉冒出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难不成眼前这老翁,是要去河湾拜祭那只白龟?

钱鼠爷、Alice似乎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他两转过头面面相觑的看着我。

“这位老先生,您说这地界儿不太平,是不是因为水里头那只跟小山头一样大的大白龟啊!”

过了几秒钟,钱鼠爷眼珠子转了转,便是抱了抱拳头,上前开口对那老翁说道。

听到大白龟这三个字,那老翁脸上原本舒展开来的皱纹,也是在那一刻不自觉的收紧了起来,只不过很快便是又恢复了原样。

“哈哈,几个嫩娃娃倒是会说笑,老头子我在这淮河边活了一辈子,乌龟王八见多了,这小山头那么大的白龟不要说见了,今儿个还是头一次听说啊!”

“那老先生您这……”

钱鼠爷还想要继续刨根问底下去,毕竟不管是那只大如小山头的白龟,亦或是那刻绘有禹迹图的青铜棺,任何一样,都过于惊世骇俗了。

不要说钱鼠爷想要弄个清楚,我也想要弄个一清二楚。

可眼前那位老翁,明显不愿意多说,至于他是不是知道那白龟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也只好上前拦住了钱鼠爷,朝他使了个眼色,好在钱鼠爷不像陈八牛那家伙那样容易头脑发昏,这会也是赶忙住了嘴。

“几个嫩娃娃,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埋到脖颈了,听老头子一句唠叨,这世上不是啥事都要看个清楚明白、也不是啥事都能看个清楚明白。”

“有些事儿,就算看到了,也权当没看到,这样于人于己都好、都好啊!”

说完那老翁便是拄着拐杖朝着河湾那边去了。

“高人呐,九爷咱今儿个算是遇到高人了!”

过了一会钱鼠爷回过神来,看着那老翁远去的背影,一个劲的唠叨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的确就像是那老翁说的那样,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要看清楚弄清楚,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够看清楚弄清楚的。

渔船坏了,我们没法沿着淮河走水路,只能沿着河边一路走一路问。

一路上,除了陈八牛抱怨今天游淮河,啥好处没捞到,还平白无故当了落汤鸡,险些成了那白龟的盘中餐之外,我们三人倒是对今天的事儿一直闭口不提。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回到了租借渔船的那个小村子。

因为把主人家的渔船弄坏了,钱鼠爷只好一脸肉疼的赔了主人家五十块钱,那主人家也问过我们好几次,渔船为啥会损坏。

这一次我们倒是出奇的统一了口径,都说是因为刚刚突然下了大雨,遇到暗流,渔船撞在岸边撞坏了。

而那大白龟和青铜棺的事情,我们是只字未提。

因为我们知道,若是这件事说出去,只怕以后淮河边这几十个靠着淮河吃饭村子,都不敢在下河了。

一路紧赶慢赶,等我们回到蚌埠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在招待所吃饭的时候,我们聊起今天在河边碰到的那老翁,招待所老板告诉我们,那老翁是禹王庙的守庙人,在他小时候,那老翁就在禹王庙守庙了。

至于那老翁今年到底多少岁数,是何方人士,那招待所老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知道这些事儿后,钱鼠爷更是打心底里把那老翁当成了民间高人,一个劲嚷嚷着,等从湘西回来,一定要抽时间再来一次蚌埠,亲自去禹王庙走一遭。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是登上了开往长沙的绿皮车。

抵达长沙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深秋时分,不管是地处北方的四九城、亦或是身在南北交界处的蚌埠,都已经是一幅万物凋零、温度骤降的画面了。

可刚到长沙,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我明显感觉到温度升高了不少。

甚至于我们四个裹着大棉袄的样子,还和周围轻装简行的本地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长沙休息了一夜之后,次日我们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湘西。

没有直达湘西的客车和绿皮车,我们只能几次周转。

进入湘西地界后,车窗外那一座座拔地而起、好似刀劈斧凿一般的孤峰和视线尽头那一座挨着一座、绵延起伏不知几百里的大山,也是让我们四个常年生活在平原地区的门外汉看的啧啧称奇。

钱鼠爷也一早就告诉我们,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凤凰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