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兰烟为人谨慎细心,她装作不在意地抬头看了一圈。
女孩子们多半比较矜持害羞,都还在偷偷观望。
少年们则比较大气,两个世子带头,已经纷纷开始吃了。
施兰烟紧盯着苏怀瑛的动作。
苏怀瑛从瓷盅里舀出一小勺紫色的膏子,慢慢放进嘴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绽放出了一个笑脸。
“哎呀,这真好吃!甜甜的,入口就化了!”年纪比较小的那个世子惊喜交加地惊呼起来。
众位少年纷纷附和,不少人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施兰烟这下才放下了心,也从自己面前的瓷盅里舀出一勺来,放进嘴里。
哪知道那一勺紫色的膏子入口直接化成了一股滚烫的热·流,径直往她喉咙里滑了进去!
施兰烟一下子被烫得直叫唤,恨不得拿勺子去嘴里把那一勺滚烫的甜点挖出来。
那膏子又顺又滑,像一勺滚烫的热油一样,早滑进了她肠胃里,哪里还挖得出来。
施兰烟一手摸着喉咙,一手握着勺子,被烫得直叫唤,痛得抓勺子的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这一勺甜点下去,差点儿把她从里到外都给烫熟了。
不但是她,胡二小姐,还有她几个要好的小姐妹,都纷纷烫得鬼唤鬼叫的,倒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惊愕地问道。
施兰烟猛地一抬头,看着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夏星如,眼中除了烫出来的眼泪之外,尽是怒火和怨毒,可偏偏舌头跟喉咙剧痛,弄得一向惯会巧言令色、搬弄是非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烫死我了!哎哟!”胡二小姐趴在桌子上哭哭啼啼。
“像是烫着了。快拿冰水来。”许嬷嬷年纪大了,经验丰富,赶紧招呼人去端冰水,随即对夏星如说道:
“你做的什么东西?把这几位小姐都给烫到了?”
“什么?小姐们被烫到了?!不可能!”夏星如睁着大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在坐的那都是什么人?
那不是名门千金就是大家闺秀!吃饭都是一粒一粒咽的,喝水都是跟小鸡啄似的!怎么可能被烫到!
何况我还是特意把给小姐们的那一份后上的,先给各位公子上的甜点!
公子们吃得这么豪迈都没被烫到,怎么可能会有大家闺秀被烫的!”
许嬷嬷一时哑然,她万万没想到夏星如居然也这么能说,这一下子,那几个小姐明明被烫得死去活来,也不敢说自己被烫了。
难道要承认自己吃得比男人还凶猛?!
胡二小姐等几个人纷纷咬紧了牙关死扛,再也不敢出声。
施兰烟好容易缓过劲儿来,把夏星如下死劲儿盯了两眼,低下头去,藏起了自己的心思。
贵族少年们面面相觑,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甜点,疑惑丛生。
但他们个个出身不凡,而且也都不蠢,知道这个时候出声绝对是惹祸上身,纷纷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甜点。
苏怀瑛将瓷盅底剩下的最后一点甜点刮下来送进嘴里,望着夏星如,意味深长地笑了。
那甜点,入口即化。
而且,是温热的。
皇后娘娘一看那几个人,都是跟夏星如不对付的,心知肚明。
但她也不想为夏星如报复了那几个小姐去责怪夏星如,反正对方也已经低头吃哑巴亏,那就只当是场意外好了。
反正这几个人,借着“意外”的名义,欺负过不少人了。
也该受点儿教训了。
“星如,这甜点很好吃。”皇后娘娘慢慢舀了一勺甜点送进嘴里,微笑着问道。
见皇后娘娘不再关注这件事,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谈笑风生起来。
“这叫芋泥。是用芋头做的,要大号的那种芋头。”夏星如微笑着说道。
“芋头?怎么一点也吃不出芋头味儿?反倒是满口香甜?”德妃娘娘也好奇地问道。
夏星如解释了如何做芋泥,几个女人立刻开始讨论起各种菜肴的做法起来。
施兰烟深深低着头,双手握着拳。
她从来没在谁手上吃过这么大一个亏!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得让那个夏星如付出代价!
施兰烟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地理清思索。
首先,得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阴了!
那瓷盅明明一丁点儿热气都不冒,而且确实是先上男孩子那边,后上的自己这边。
而且自己还看了别人好久,才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结果那东西居然还烫得吓人?!
夏星如是怎么办到的?!
先搞清楚这一点,才有办法证明她是故意阴人!
到时候,再找祖父做主,或者在最合适的时机,把这一点揭露出来,一次就打得夏星如永远不能翻身!
施兰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想,要怎么才能探听出夏星如的手法。
她的目光一一从席上流过,最后目光停在了苏怀瑛身上。
苏怀瑛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左右望了望,然后就跟施兰烟的目光对上了。
施兰烟用袖子掩住半边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对他似怨似嗔地笑了一下。
苏怀瑛:???
吃过了甜点,众位公子小姐又开始各自找乐子。
施兰烟站起来,往园子里走去,路过苏怀瑛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丢给他一个眼色。
施兰烟走到园子里一棵梅树下,停住,不多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面对着梅树,无声又得意地笑了。
施兰烟转过身来,果然见苏怀瑛站在她面前,便故作娇羞的低下头去。
苏怀瑛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令人如沐春风一般,但那笑意却永远也没有深入他心底。
“施姑娘,你是有话,跟我说吗?”苏怀瑛开口问道。
施兰烟先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怀瑛哥哥怎么见外了?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叫我兰儿的。”
“女孩儿大了,人也尊贵了,名字哪能随便叫呢。”苏怀瑛含着笑说道。
施兰烟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不管怀瑛哥哥怎么想,我、我总是跟以前一样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