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验尸

站在离尸体一米远的地方,温言便不再前进,这个位置能清晰的看清尸体,又不至于被血腥味熏到。

圆圆并未要求继续前进,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孩,温言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若是三皇子在这儿,怕是自己都不会被放进案发现场。

她仔细地打量着尸体,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死者,男,年龄四十开外,身上衣料普通,是普通百姓,致命伤应该是扎在心口的竹箭,凶器就在身上,也不用我多说了。”

温言惊呆了,分析的跟他一模一样。

“圆圆是怎么知道死者是生前被胸口的竹箭射中,而不是死后被钉在树上的?”温言出声考验。

圆圆用看白痴的眼神睨了他一眼,科普道:“因为地上有喷溅的血迹呀。

若是死后再将竹箭扎进胸口,由于血液无心搏推动,不可能形成喷溅血迹,而多形成流注状、滴落状、堆积状血迹等。”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不快都是习武之人,耳里远胜常人,自然是将她的话都听了进去。

纷纷差异的看过来。这个小孩成精了,这观察能力,他们从业十几年也不过如此,真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温言也被圆圆的解析惊呆了,他似乎……小看她了,夜影那厮,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个仵作。

“圆圆还能看出什么?”温言出言询问,态度恭谨了几分,再不敢拿她当孩子看待了。

圆圆倾斜着身子,意思是让温言靠近点,太远她不能仔细检查。

温言听话的向前走了几步,圆圆一把捏住死者的下颚,迫使他抬头露出发黄的牙齿,她细细闻了闻。

“根据死者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死者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无业,嗜酒,瞳孔放大,眼球微凸,面部扭曲,死前应当受到过惊吓。”

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遗漏的了,道:“目前就只能看出这些,带回去我解剖一下,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说完这些,她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带着恐惧。

“温叔叔,我说错什么了吗?”圆圆扑闪这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天真。

众人一阵恶寒,这角色切换的是不是有点快……

“圆圆,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无业?”圆圆对赵小昭用的迷·药量并不大,换做其他捕快,或许只是让人晕乎乎的,抓不住她而已。

没想到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赵小昭直接晕了过去。但毕竟用量不大,没多久他就醒了。此时正站在人群里好奇的问。

原本以为众人都会因此疏远她的圆圆见有人还愿意搭理她,立马解释:“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但是那么看他的手,一颗老茧都没有,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好吃懒做。”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死者的手上别说老茧了,连颗薄茧都没有。但此人衣着如此普通,绝不可能是富家子弟。

想到这,众人顿时对圆圆又高看了几分,这孩子心思细腻至此,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梁叔,你带人去将尸体取下来,带回大理寺,我先待人去百里亭看看。”温言见这边都检查的差不多了,想到还有一具尸体等着自己,对捕头梁叔叮嘱道。

“百里亭也出了命案?”梁叔差异,这年头,天子脚下,居然同时出了两起命案。温大人有的头疼了。

温言并未多言,当是默认了。“小昭,你跟我走。”走出几步,温言忽然回头点名。

赵小昭刚入职,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小昭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比不上,得多磨练磨练。

他自动忽略了圆圆是个不能用常理看待的孩子,比得上她的怕是没几个了。

赵小昭一愣,这是要带他见世面去了吗?可是心里好怕怕怎么办。

“兔崽子,大人是看得起你,才带你的,好好跟着大人学学。”梁叔见他磨磨蹭蹭,似乎并不想一同前往。气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赵小昭措不及防被踢得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传来了同僚的哄笑声,他红着脸,不敢回头看,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温言二人而去。

姑父真的是,他不要面子的吗?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踹自己屁股,心中腹诽。

但他明白姑父是真的疼自己,小时候村子里出现了瘟疫,自己的父母和姑姑都死在了这场瘟疫中,是姑父收留了自己,还怕再娶的媳妇会对自己不好,所以终身未娶。

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所以对他而言,姑父就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

百里亭在西郊,与现在的东郊完全是两个方向,需要横穿整个京城,即使马不停蹄到了目的地也过了晌午。

“圆圆饿不饿?”这些年来,温言早就习惯了在出现场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是今天不一样,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不得不为圆圆考虑。

圆圆窝在温言的怀里,虽然已经四月了,但在疾驰的马背上兜风还是有点冷的,她毫不客气的拉过温言的外衫为自己挡风。

听到温言的问话,她挣扎着露出了一颗脑袋,脆生生地道:“饿……”

她也很无奈,本来是不饿的,被他这么已提醒,小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左侧的马鞍边上有个暗格,里面有一些面饼,圆圆饿了就拿出来将就着吃点。”温言略带不好意思的说。

“等百里亭的尸体检查好,我就带圆圆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没事的叔叔,面饼也很好吃的。”圆圆早就在他开口说有吃的时候,就将暗格中的面饼摸了出来。

她小口小口的咬着,忽然想到温言同样没有吃午饭,又将脑袋钻了出来,问:“温叔叔,你饿吗?”

说着,从面饼上私下一块没咬过的递到了温言嘴边。

有那么一刹那,温言的眼泪差点就飚出来了。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这也太贴心了吧。

除了母亲,似乎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整天为公务奔波,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否饿了。

他骑马的速度不减,稍微一低头,早就注意他动作的圆圆默契的将面饼往他嘴里一塞。

这怕是他吃过最香的面饼了吧!他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