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大堂内。
店小二一脸歉意的面向几位贵人，“实在不好意思，柳公子，最后一间雅室，几位姑娘定了。”
程景郁右侧的青衫公子正是宁阳侯府的大公子，而左侧的玄衣少年则是镇远将军谢家的小公子。
“没有雅室了，难不成我们要在大堂用膳？”柳儒之拧着眉心，显然不满。
他与谢二将就将就也不是不可以，可程景郁不一样。
店小二不敢乱说话，只道：“若是想要雅室，不知柳公子可否等上半柱香时辰，想来甲字房的客人快要吃好了。”
“半柱香，这也太久了。”
哪儿有让吃饭的客人干等着的道理。
“算了，就在大堂用膳吧。”程景郁没那般讲究，不过吃个饭罢了。
见他开口，柳儒之与谢二对视一眼，没说什么，让店小二寻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了。
才落座，柳儒之听着隔壁桌的莽汉大笑，颇为不满，“要我说，咱们不如去别家吃好了，何必坐在这吵闹的大堂里。”
再有一个两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睿王，对他不利该怎么办？
“无事。”程景郁淡淡道。
那些人若是动手，才是求之不得。
“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半分追求也无。”柳儒之压低声音，一脸无奈。
谢二笑了，“在大堂吃个饭就没追求了，你小心遭人打。”
柳儒之：“……”
这都是什么损友。
“哎，你们家的王妃，如何了？”柳儒之冲程景郁挤眉弄眼，“听说还带了个娃儿回来，不是我多心，只是，那孩子离了你五年，你能确定，那是皇家血脉？”
程景郁握着酒杯，目光冷冷瞥向柳儒之，“本王看你是想挨打。”
悠悠虽然是个女孩儿，除却与卢清欢五分相似之外，那眉眼处与他可谓是如出一辙。
莫说是他，就是将人领到了宫里，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程景郁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悠悠身世的原因。
听出他语气中的警告，柳儒之缩了缩脖子，没再问。
雅室中，小二将菜式齐齐端上桌，扑鼻的肉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悠悠早就压不住口水，撕了一只鸡腿一口一口地啃起来。
杏儿很矜持地将烧鸡用盘子里的小刀切了块，夹到卢清欢碗里，随后才自己吃起来。
芙蓉楼的饭菜的确是香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屹立不倒的缘由。
但现在的卢清欢无心吃饭，从荷包里拿出散碎银两放在小二的托盘上。
“楼下方才进来的三位年轻公子，在哪儿吃饭？”
二楼都是雅室，自从程景郁进了芙蓉楼之后，她就竖起耳朵听了，结果除了这小二，根本没别的人影儿。
难不成，他当真在大堂吃了？
小二也是个聪明人，得了银子没兜话，“是在大堂用了饭，他们是想到雅室的，不过最后一间雅室，叫姑娘你给定了。”
卢清欢：“……”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待会她们怎么出去，总不能翻窗吧？
“他们坐在哪儿了？”
“在西北角。”小二老老实实答了。
卢清欢叹了口气，打发小厮出去。
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芙蓉楼的楼梯口那正对着西北角的方向。
她可还记得上回在芙蓉楼用完膳，程景郁那个狗东西黑沉着脸，像她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不是她怕这厮，在这个时代，皇权可以统治一切，真惹了他不高兴，一刀砍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王妃，怎么了？”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杏儿担忧问。
“没怎么。”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吃饭吧吃饭吧。”
程景郁总不至于因为她在外头吃一顿饭，就把她给弄死吧。
悠悠喜欢吃烧鸡，加上这两天在王府被那些清汤寡水的饭菜弄的，看到丰盛的饭菜胃口大开，险些撑了肚子。
叫来小二端清水洗手结账，卢清欢又打听了一下程景郁。
小二不知道这位漂亮姑娘为何总打听几个人的事儿，有些古怪的道，“几位公子的菜才刚刚上齐呢。”
卢清欢嘴角一抽。
可真能吃。
戴上帷帽，她抱着悠悠下楼。
正好有另外一间雅室的客人出来，她趁机混在其中，低着头走下去。
西北角。
柳儒之喝了些许酒，脸颊绯红，有了醉意。
“爹爹，是爹爹，阿娘。”
悠悠从她怀里探出一个脑袋，忍不住叫唤两声。
大堂声音嘈杂，她声音又软糯糯的听不见，没引起什么波澜。
唯有柳儒之，正对着楼梯的方向，看见一个瓷娃娃般的姑娘小手指着他们这个方向，不知道在喊什么。
“嘿，小姑娘可真漂亮。”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程景郁与谢二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知道柳儒之是热不着调的，估摸着又看见哪家贵女了，二人也没在意。
柳儒之可不乐意了，他不敢与程景郁动手，抬手就把谢二捞过来，“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可漂亮了，像个小仙女儿似的。”
谢二没办法，只好顺着他视线看一眼。
“嚯，柳儒之你是禽
兽么？！”
他一把将人推开，“这才五六岁大吧。”
“嗝。”柳儒之打了个嗝，“什么玩意儿，老子夸个小娃娃你还骂我。”
程景郁看着两人闹，抬眸瞥了一眼。
卢清欢已然走到了门口。
程景郁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白衣女子的身份，纵然只是一个背影，她身边的丫鬟，还有怀里眨巴眼的小姑娘，都无比眼熟。
卢——清——欢！
天色已晚，她怎么在这儿？
几乎是瞬间，程景郁一张俊脸沉下几分，手中的筷子半腰处都隐隐有了裂缝。
王府的事情他不是已经交代过了，眼下天都黑了，这个女人还带着悠悠出来，实在是太没规矩。
谢二和柳儒之还没察觉到他的变化，两个人拉着程景郁评理。
蓦的，他忽然站起来。
谢二与柳儒之一愣。
“你们先吃，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芙蓉楼，留下两人在酒桌上一脸凌乱。
“这，怎么了？”谢二茫然。
柳儒之摇摇头，清醒了不少，“要不，跟上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