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号,这天阳光和煦、风轻云淡,挂历的黄历牌上写着,本日益商贾。
镇属铁器厂集体制转承包,镇领导很重视,镇一二把手都赶来主持工作;到了镇铁器厂的车间,镇上的领导往主席台上一坐,没多余的寒暄,一把手直接说道,“既然大家伙都来了,那本次铁器厂的承包权竞选就开始吧。”镇一把手又跟二把手交流了一下,接着说道,“废话不多说了,先请许大茂同志上台来发表竞选讲话吧,大家欢迎。”
镇一把手说罢带头鼓掌,许大茂得意洋洋的看了许多一眼,就在掌声中走上了主席台。
许大茂也是当了多年厂长的人,也不含糊,上了台,等掌声停了,先给镇领导鞠了一个躬,才开口说道,“各位领导,同志们,乡亲们,我许大茂大家都认识,啊,今天我话不多说,我就在这立个军令状,只要我承包下咱们铁器厂,别的不说,”他对着镇领导伸出五根手指,“第一年,我保证利税五万,”然后又对着台下的工人们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保证厂里的工人每月工资能过三百。”
听到许大茂说的这么自信,镇一把手好奇了,问,“大茂,这么有把握,给大家伙说说,要是你承包了铁器厂后打算怎么干,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许大茂赶紧的又给镇一把手鞠了一躬,“领导,不是我不说啊,虽然我认为这个铁器厂除了我其他想承包的都纯属有枣没枣楼一竿子,属于狗肉上不了席的,但咱这毕竟不是还没定死吗,我那点招要是提前说出来,被一些人偷去可就不灵了。”
台下的秀莲连忙拉住了许多的胳膊,担心他被许大茂这话气着了,冲出去揍他一顿,但现在的许多才不会在这种场合打许大茂,那样显的也太没水平了——要打也得等到没人的时候打啊。
镇一把手连忙制止了许大茂,“有事说事,别进行人身攻击啊;行了,许大茂讲完了,许强同志,你也上来发表一下竞拍讲话吧。”
许多爸在台下开玩笑的说,“领导,我胆小,当着这么多人说不出话来,这竞选讲话还是让我儿子来吧。”
镇一把手也笑了,“你这……行啊,反正我最近也听说你儿子许多转性了,帮你家赚了不少。”他对着许多招了招手,“小伙子上来吧,我听听你对这个铁器厂的承包有什么高见。”
秀莲紧张的直掐许多的手,许多笑着拍了拍秀莲的手背,很从容的走上了主席台。
许多先对着镇领导鞠了一个躬,又对着台下的工人们和亲朋好友掬了个躬,才笑着说道,“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这两年铁器厂我可没少来。”
台下的工人们顿时也笑了,都看向了秀莲,把秀莲的脸看的通红通红的。
许多连忙冲台下摆摆手接着说道,“现在,我先给大家分析一下咱们铁器厂为什么会常年亏损吧。”
台下台上立马就安静了,都想听听这个在短时间内就给家里积累了大笔财富的小伙子怎么说。
许多说,“第一个,咱们厂工人收入太少了,不管厂子效益好坏,都是那几个死钱,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谁能乐意啊,谁能有干劲啊,叫我我也不干。”
听到许多这话,台下的工人们都乐了,镇一二把手也笑了,头一次觉得这小伙子有意思。
许多笑着摆摆手让工人们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咱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说虚的,只要我家承包下这铁器厂,咱们厂的工人们将享受工厂盈利的分红。”为了提高可信度,许多又加了一句,“我家的纺织厂和服装厂已经开始这么弄,要是有谁不信的话,可以去我家的厂里问问,问一下厂里的工人们这个月发了多少奖金。”
台下的工人们立刻就像炸了锅一样,高声议论了起来,有知情的,也抓紧给相熟的工友通气,“哎,我家小婶子就在许多家的服装厂上班,就这多半个月的功夫,光奖金就发了三百了。”
“哎呀,真的呀!这一个月下来再加上工资,发到手不得五六百啊,我的天呐,真是厂比厂气死人啊。”
“那可不,我家小姑子就在许多家的纺织厂,这个月也是光奖金都发了好几百了,还不让加班,把我那小姑子给美的呀,看的我都来气。”
“哎,这算啥,我家的二婶就跟着许多他们跑县城做了一次展销,帮着卖卖货算算账,一天就拿了五百块的奖金,把我二婶高兴的啊,当天晚上就炖了猪肉,还给我家送了一大块,差不多有两斤呢。”
这时,有人想起了许大茂,“哎哎,你们听说了吗,许大茂纺织厂工人的工资可不怎么样啊,还经常加班。”
有人赶紧附和,“对对,我也听说了,不光这样,许大茂这小子还扣的很,中午头吃饭还得让工人自己花钱买;人许多家都是免费的。”
许大茂听到工人的议论,脸色顿时有些发青。
镇一把手见台下过于热闹了,于是敲了敲桌子,喊了一声,“安静,同志们先安静一下,许多小同志才说了第一条,下面还有啥,大家伙不想再听听了?”
工人们顿时又安静了下来,都把目光看向了许多。
许多笑了笑,接着说道,“做企业,最关键的是要选好市场,就咱们铁器厂现在,主打的产品是啥,铁锨、锄头、镰刀、菜刀,锤子、斧头,再有就技术含量最高的板车的车轱辘和轴承;就这些,咱干不过人家三两个人的铁匠铺啊,为啥,因为咱们人多,成本高,咱是正规军,咱得干那些技术含量高的。”
工人们顿时鸦雀无声,无话可说,因为许多说的是事实。
许大茂终于忍不住了,冷笑道,“还技术含量高的,就你,知道啥叫技术含量不?给你个件你会干吗?别光知道个词就到处瞎说。”
许多笑了,问,“那我要是会干呢?”
许大茂一下就被问住了;许多的表情太自然了,本来很自信的许大茂,心里忽然觉的没底了,冷着脸愣了十几秒钟,然后看向了铁器厂的车床工高师傅。
高师傅眼角一阵乱跳,忽然对着许多高声喊道,“你会干车床?我不大信啊,要不然咱俩摆弄摆弄车床,比一比?”
许多看了高师傅一眼,立刻清楚这家伙被许大茂收买了,于是笑道,“行啊,你选图纸吧,咱们切磋一下。”
镇上的领导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纷纷端起茶杯看热闹。
高师傅选了个难度高的——拖拉机上的配件齿轮;铁器厂有段时间也曾想过做一下变革,靠着镇上领导的关系在县城拖拉机配件厂接了一批外包的活;可是当铁器厂把配件加工出来,人家厂里的检验员过来一检就不要了,误差太大;没想到高师傅今天又把那批拖拉机配件厂给的已经满是灰尘的图纸翻了出来,很明显,他是想让许多当众出丑。
上次剩的坯料还有不少,有好事的工人很快就拉过来一摞,公平公正,车间的两台车床各放五个。
高师傅丝毫不客气,当先选了一台他平时干活用惯了的车床,二话不说,夹上坯料就下了手。
秀莲紧张的牵着许多的衣角,她害怕许多当众出丑,但她又莫名的相信许多可以做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陪着他。
许大茂敲了敲图纸,对着许多嘲笑道,“哎,我说,能看懂吗?”
许多摆了摆手,“做人呢,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劳驾您往边上站一站,好好看着。”
秀莲的大哥带头发出了响亮的嘲笑声,许大茂脸上挂不住,转身去了高师傅那。
许多拿过图纸看了看,把要加工的齿轮的各项数据记在了脑子里,把坯料夹好,就开始动手加工。
这些老式的车床不比后来的数控机床,可以靠程序精准控制,这种老古董都是手动调控,讲究的是眼疾手快,不然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不过许多是谁,前世的时候那可是在省级技能大赛上获过奖的技术小能手;他在几分钟内就了解了手底下这台老式车床的构造,随即双手挥动,像音乐大师弹奏乐器一般,控制坯料在车床的切削刀头上旋进旋出;从进坯料到出成品,期间没有任何拖沓,几乎一气呵成;围观的人们只感觉是在欣赏一场艺术表演,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只二十多分钟,围观的人们还没看够呢,许多的五件坯料就已经全部加工完成;镇一把手心中也是好奇,他非常想知道这个半个多月前还是出了名人见人嫌的混混的年轻人,到底干出了啥;他拿着卡尺对着图纸亲自上手测量许多加工出的齿轮,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许多车出来的齿轮竟然一丝不差。
镇一把手有点不太相信他看到的数值,他拿着卡尺把许多加工的齿轮挨个量一遍,结果全部都是一丝不差。
镇一把手被震住了。
许多这边五件坯料全部加工完成了,高师傅才堪堪完成了第1件,镇一把手走过去拿卡尺把高师傅加工的齿轮量了量,撇了撇嘴没说话,就转身回了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