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临时急救室里的病患还没有移动的迹象。
陈导身边的摄影师急的满头大汗:“如果在节目上搞出人命,那就完蛋了!”
陈导也眉头紧锁,看着网络上争执不休的评论,已经有人借此抨击节目组为了拍摄,而没有调整好医院的设备。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再找几个权威的医生来……”
陈导还没有说完,宋幼薇已经浑身是汗的从临时急救室里走出来。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钢筋完整取出。”
说完,她不顾形象的跌坐在角落里的长椅上。
有几个素人小心翼翼的送上水。
“谢谢。”
宋幼薇淡淡开口,疲惫不堪的看着护士们将那位病人转送到普通病房,才阖上眼,靠在冰冷的长椅上浅眠。
跟她合作的医院教授也坐在长椅的另一侧,一下就沉沉睡去。
陈导赶紧让人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而在摄像头的另一边,傅潇声看着宋幼薇疲惫的睡颜,又看了一眼时钟。
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手术。
她竟然能站得住。
“查到了吗?”傅潇声催促。
“查的差不多了,不过不是节目组恶意剪辑,而是……宋青栀小姐说的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宋青栀的那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虽然并不明显,金城紧接着又拿到了宋青栀抢救病人的资料。
“宋青栀小姐照顾的病人,钢筋只是刺透表皮,挤压血管。
但宋幼薇小姐的病人是贯穿伤,按照医院的规矩,应该是先将急救室让给重病的人。
宋青栀小姐没有按照规定,而是抢走了最后一间急救室。”
说完这些,金城直接闭上了嘴。
傅潇声的目光愈发阴寒。
看来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是宋青栀。
“让节目组澄清这件事情,你查到的资料都给陈导。”
“是,傅总。”
金城赶紧去办,将细致入微的资料都交给了陈导,隐晦的提到:“傅总,不喜欢有人在节目里耍把戏,同样的,他也不想自己参加的节目闹起什么波澜。”
聪明如陈导,瞬间明白了金城的意思。
给宋幼薇澄清洗白,但不用把脏水泼在宋青栀的身上,把事情闹大。
金城心里一杆秤门清。
一边是和副总名义上的妻子。
另一边则是被安置在私人别墅的金丝雀。
两个人都不要轻易得罪。
陈导心领神会的派人去澄清这件事情,又提前放出了宋幼薇抢救十九个小时成功的片段节选,网络上的叫骂声才有所收敛。
眼看着宋幼薇的名字又一次和节目名字上了热搜。
宋青栀将枕头砸向墙壁,双目赤红:“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她!区区一个节目而已,我还整不了她了?”
隔壁房间的宋幼薇却是一觉睡得大天亮。
她昨天浅眠了一会儿,中途给病人再次检查了一遍,就被节目组打包送回了酒店。
第二天来到医院里的时候,身边的素人和医生似乎都格外热情。
“宋医生昨天的那场手术简直可以写上教科书。”
“今天还有一场直播访谈,我能和你坐在一起吗?”
宋幼薇有些莫名,但还是保持温和的态度回应。
“谢谢你们的夸奖,至于位置的事情,听从节目组的安排就好了。”
“访谈节目马上就开始了,请各位先到化妆间里来。”
陈导叫人,那些人才鸟兽散去。
宋幼薇慢腾腾的挪到最后一个才去,刚坐下来,身边就传来了宋青栀的声音。
“姐姐,今天的访谈节目,我们似乎是搭档呢。”
“因为我们救治的病人,都有一部分属于心脏问题。”
宋幼薇从善如流的应答,却没有给宋青栀多一个眼神,“而且,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搭档。”
“姐姐这话,说的也太伤人心了吧。”
宋青栀早早到来,已经妆发齐全,她倾身迎上前来,注视着宋幼薇冷冰冰的眼。
“老师在世的时候,你的眼神可从没这么冷过。
宋幼薇,你不一直是老师的小太阳吗?你不一直是他此生的骄傲吗?”
宋青栀的声音堪比海上诱.惑人心的人鱼。
那声音像是无数的海水,倒灌进宋幼薇的胸肺里,恨不得将她胸腔里最后意思空气都给挤走。
她当然记得老师的温柔教导,更记得他会把领养她们的日子当做是生日。
日复一年的为她们庆生。
会在宋幼薇夜晚里惊醒的时候,轻声哄着她。
那粗粝的指腹会掠过她的发丝,伴随着老师低沉而发闷的笑。
“等幼薇再长大一点,噩梦再不会缠着你了。”
她总会笑着答应,却又贪恋那掌心的温暖,一次又一次的抱着娃娃蹲在老师的门前,只是想听他多说一句安慰人的话。
直到,宋振华的死变成了她的噩梦。
那个说噩梦会离开的老师,躺在漆黑的棺木里,倾盆大雨把他棺木里的百合花砸的七零八碎。
他的学生、他曾经施恩过的人。
每个人都在哭,都在为他的死而伤感。
只有宋幼薇紧紧抱着怀里破开的娃娃,双目赤红的盯着老师至死都不肯松开的拳头,边轻轻安抚身边比自己还要大的宋廷烨。
而在不远处,宋青栀一身得体的黑礼裙,却亲昵的挽着另一个长辈的手。
出口的,却是足以让宋幼薇记恨她一辈子的话。
“他曾是我的老师。现在他却死了,还死在一场大雨里,真可怜。”
化妆间里的宋青栀,再一次念出了当初葬礼上的那句话。
宋幼薇没有注意到背后偷偷进入化妆间里的摄像机,拍案而起。
桌案发出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宋青栀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轻轻的拉住了她的袖口。
“姐姐,我曾经的老师难道不可怜吗?
你应该记得,他躺在棺木里的时候,宋家的亲戚还在争他的钱财,想要喝干.他的血。可他们什么都没得到。”
说到这里,宋青栀也慢慢的站起身来,亲昵的走到她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
一如小时候,她们两个亲姐妹一样的在沙发上窃窃私语。
“因为,那些钱我早就转移走了。
谁都不知道当初的事情是我做的,包括那个人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