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噩梦

男人站在客厅里面,漆黑的眼眸看着桌子上紫红色的葡萄酒,陷入沉思,心底隐隐有股无名醋意横生。

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拧开瓶盖,拿起来放到鼻尖,下面轻轻的嗅了嗅,一股醇香的葡萄酒味扑面而来。

是瓶好酒,想起刚刚言霜的警告,轻轻晃动了下,还是忍不住拿起了一旁的酒杯,倒了点出来。

紫红色的酒水,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浓浓的酒香味牵动着他的鼻翼,忍不住拿起来轻抿了一口,醇香的液体攸然滑过喉咙,唇齿留香,真是让人回味无穷,怪不得能让她三番两次的喝醉。

傅南钧喝了小半杯,便没有再倒,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回味着嘴里的余甘,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嗡振动起来。

悦耳的铃声突然想起,是言霜的,傅南钧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里面是哗啦啦的水声,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

打电话的人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大有一种你不接我就打到你接的架势为止,来电显示是一个叫沈小帅的人。

看着这个名字,傅南钧眉头不悦的蹙了蹙,瞬间就想起了傅大帅这个名字。

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人和她关系不浅。

在电话第三遍响的时候,傅南钧接了起来,指尖一滑,电话通了,不过他没有说话,接着就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略显急躁,还有些埋怨道:

“喂,小梨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电话打的好苦啊,还以为你又不接了,消息你也不回……”

听到“小梨子”三个字时,傅南钧眉头细微皱了皱,到底言霜是真的,还是言阿梨是真的?

沈铭说了半天,才发现只是自己一个人说,没有回应,不禁问:“小梨子,你在听吗?”

再次听到这称呼,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沉沉:“我不是小梨子。”

沈铭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条件反射的看了看手机,是这个号吗没错啊,随即语气也正经起来,警惕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拿着她手机。”

男人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我是她……”

沈铭本来想说是她男朋友,但想到言霜知道了会生气,话到嘴边收了回来,语气不善道: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她在哪,你为什么接她电话,你让她来接电话……”

听着一系列质问,傅南钧心生烦躁,刷的掐断了通话。

恰好浴室传来啪嗒一声,门开了,言霜穿着蓝灰色的毛绒睡衣从里面出来,蓦然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好像是在质问她,

言霜回瞪他一眼,带点轻斥,“看什么看!”

男人眼神从她身上扫过,眼角上挑,溢出一丝笑意,“你穿你哥的衣服啊,还挺合身。”

言霜喝了酒,脑袋是有些糊,但对于这个话题确实异常敏感,当即便怼了回去,“谁说这是我哥的,这是他给我买的,没看出来这是量身定做的吗。”

男人嘴角幅度更加大了,他发现她喝了酒后,嘴巴也厉害多了,爱怼人,上次梨花村还骂他来着。

看着男人越发深幽的眼神,言霜加速回了房间,一头扎进柔软的床,眼捷惺忪的颤了颤,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迷糊时,脑子里就浮现的男人的音容笑貌,俊朗的轮廓下浓黑的眉,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高挺的鼻梁骨下削薄的唇……

窗外冷风吹进来,让人又清醒些,脑子糊糊的,言霜又提醒自己下次不要贪杯,可这次明明少喝了半杯啊~要怪就怪胖婶家的葡萄酒太诱人了。

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言霜皱眉冥想,对她还没有给沈铭打电话,双手往床头摸了摸,半天摸不到手机。

随后,慢悠悠的起身,她想起来了手机放在饭桌上了。

客厅里,男人再一次掐断那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想到刚刚看到的短消息,脸黑了黑。

言霜出来就看见男人拿着她手机,脸刷的沉了,不爽的走过去,一把夺过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转身接起,随即防备似的看了眼男人,跑回了房间,

“喂,沈铭…”

沈铭听到熟悉的声音,心终于从嗓子眼落了下去,接着有些紧张的问,“小梨子,你没有什么事吧,那个老男人欺负你没有,你……”

言霜打断他的话,抓住了他的字眼,“老男人?”

“对啊,刚刚那个接你电话的不是老男人吗。”

言霜脑海瞬间浮现出傅南钧妖孽般容颜,脱口而出一句,“他不老啊!”

沈铭喉咙一梗,感觉心里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语气带些急切的问:“那刚刚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刚刚说什么了。”

沉默了半晌,沈铭才颤颤巍巍的说:“刚刚他说,他说….你在洗澡…”语气不情不愿。

言霜想也不想就回道,“对啊,我是在洗澡啊。”

沈铭见她回答的这么爽快,言语间也没有什么排斥,好半天才问:“那你们……你们…住一起。”

说半天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右手拳头紧了又紧,一想到小梨子可能有了别人,沈铭就难受的想…哭。

言霜脑袋晕晕乎乎,这酒劲像是越上头了,说话也全凭本能,“是啊,住一起。”

“对了,我是想问问你好久去g市,订好时间了吗。”

沈铭还沉浸在他们住一起的事实里,突然听到她提起g市,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明天,就明天去,小梨子,你在哪,我明天来接你。”

沈铭半天才等到回应,言霜声音软绵绵的,透着一股慵懒,像是刚睡醒一样,“…那好,你不用接我,我直接到g市。”

言霜半眯着眼睛,声音也越来越小,“那先挂了,我要睡觉了,好困~”

话落,指尖一滑

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身找周公去了。

陡然被挂断电话的沈铭浮想联翩,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想到他们刚刚做了什么,小梨子才那么累,沈铭的心就跟猫抓了一样。

恨不得现在马上跑到言霜身边,可现在他连她住哪都不知道。

急躁的身影倏地顿住,对,刚刚他好像说明天去g市找他外公,想到这,沈铭急急忙忙的跑下楼去,先去找他妈问问。

南柯镇,傅南钧站在窗前,此时9点过一点,自从言霜进去后就没出来过,一想到她可能和那个小男生谈天说地,心头就不舒服。

想了想,傅南钧走到言霜门前,里面静悄悄的,也没什么动静,他却在门口徘徊着,犹豫了半晌,又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四周静寂,男人闭眼沉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头有多乱,经过刚刚,他突然明白,他对言霜可能比想象的要在乎。

那么一瞬间,他想冲进去,找她问问清楚,问问她沈小帅是谁,会不会傅大帅这个称呼是建立在他基础上的。

心底陡然生出把她带回京的想法,脑袋有有些发昏,傅南钧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余光瞥见桌上的葡萄酒,伸手又到了一杯小酌。

时针滴答滴答转着,转眼,一杯紫红色液体便见了底,脑袋莫名的安定下来,怪不得她喜欢喝,这酒莫非还有安神的功效成。

坐了会儿,心里的烦闷消散不少,起身再次走到她门口站了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隔壁房间,这会儿估计睡熟了吧。

*

深夜,万耐俱寂,小房间内,言霜隐隐看见一个人影朝她走来,可是光线太暗了,她看不清楚。

“霜霜,是我啊,张姨。”

熟悉的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令言霜一下子开心起来,是张姨。

言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便成了哑巴,怎么也说不出口,急的她满头大汗。

女人见了,几步走过来安慰她,还轻轻的用衣袖拭去她额尖的汗,“看你,急什么,出这么汗。”

言霜蓦然笑了,想要靠近女人的怀抱,却又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她又急了,杏眸染了些雾气,看着张梅,想要寻求她帮忙。

女人温柔一笑,唇角绽放出一抹笑,好似罂粟,嘴角一张一合说着,“霜霜别怕…”

言霜眼露疑惑,陡然见女人从后面拿出一根针剂。

言霜瞳孔放大,喉咙也发不出声来,身体也动不了,冰冰凉凉的针头越发逼近,女人笑容也越发的诡异,刷的一变,是一张鬼脸——

诺大的床上,言霜眉头紧皱,脑袋也左右摇摆着,额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嘴里念叨着:

“你不是张阿姨…你不是……”

一股劲寒风从窗帘缝隙钻进来,言霜身子阵激灵,刷的睁开眼睛,愣愣的躺在床上,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方,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刚刚画面,视线不受控制的往窗边飘去,外面忽明忽闪的路灯映衬着房间的摆设,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到处都充斥着曾经的身影。

言霜再也忍不住蹭的坐起了身,她不要在这里,她怎么在这里睡,她不要看见她,急急忙忙下床,往外跑去。

小卧室内,男人听着门外凌乱急切脚步声猛的被惊醒,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言霜跌跌撞撞的身影迎面而来。

像是看不见他似的一股脑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傅南钧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按开床前蓝罩子壁灯,轻轻拉开被角,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阿梨,怎么了?”

言霜没有反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傅南钧往前凑了凑,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经意碰到她身子

当即蹙眉,轻轻把她扳过来,

一看不得了,脸色苍白,嘴唇也因为缺水干燥的泛起一层薄皮,掌心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言霜因为他的动作,不舒服的扭了扭,眼捷颤了颤,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惊的瞪大了眼睛,把他推开,

眼里泛着恐惧。

傅南钧见她这样,心尖处像被揪住了,忙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言霜依旧警惕的看着他,缩在角落里,防备着。

她这样的眼神看的男人心越发的紧,带点诱哄道:“别怕,是我,傅南钧。”

许是男人的声音起了作用,言霜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才张了张唇,

“傅南钧是谁?”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

傅南钧:“……”

见她眼里防备弱了些,傅南钧试着拉过她,语气又温柔了三分,“傅南钧就是傅南钧啊,你仔细看看。”

言霜脑袋晕晕沉沉,很不好受,听着男人熟悉的声音,意识清醒了点点,男人轻轻拍着她肩膀,轻声问她:“看清楚没有。”

言霜乖巧的点点头,白嫩的手臂在蓝色壁灯下更显纤细,她突然抬起来,一下环过他的脖颈,脑袋顺势埋在他的颈窝,轻轻靠着。

女孩的脸还在发烫,毛绒的头发也散落在他脖颈,有些痒意,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又不排斥,这突如其来的触感令傅南钧身子一滞。

言霜觉得他冰凉的颈窝有些舒服,还用连蹭了蹭,小手也抱的更紧了,须臾,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认识你,你是我捡回来的嘛,捡回来了,就是我的了。”

傅南钧身子突然有些躁意,同时眼底的担忧也浓了几分,看来她真是烧糊涂了,连身份都不隐瞒了,轻轻拉开她,低声道: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帮你拿药。”

傅南钧动了动脚,身子倏地顿住,言霜揪着他衣角,他偏头,见她杏眸染上了一层水雾,眼里带着祈求。

他莫名的看懂了,心一下子就软了,哄道:“我不走,我去帮你拿药,你发烧了。”

听了他的话,言霜眼里的雾气倏地慢慢变得透明,然后聚集在一起,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哽咽着,

“我不吃药。”

傅南钧顾不得什么,胡乱的帮她檫了檫泪,越檫越多,最后干脆一把把她拉入怀里,像哄婴儿一般,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