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古怪

秦落月回到李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走在去往客院的路上,她还没来得及见到沈叙白,便被蓝烟柔拦住了去路。

“蓝姑娘找我有事?”秦落月上下打量着她,心中不由对她的解毒丹产生了好奇。

不是她过于敏感,实在是那样的丸药在古代并不常见。

那一层白色的外皮是药用蜡,秦落月也无法确定,古代有没有这样先进的技术把药用蜡包裹在药丸外。

如果没有,那么这药丸的来历就值得商榷了。

她收敛神情,没有让蓝烟柔看出自己的疑惑,坦然地对上了蓝烟柔的目光。

“我找王妃,是想解释今天的事。”蓝烟柔咬了下唇,眼角微垂,泛着些许红润,似乎有委屈。

秦落月莞尔,轻声开口:“王爷已经向我解释过了,蓝姑娘不必再说一遍。不过还请蓝姑娘记住,沈叙白是有妇之夫,纵然你们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也应当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诟病。”

说完,她从蓝烟柔的身旁擦肩而过,没有一丝丝犹豫。

见了蓝烟柔,她便不再想去看沈叙白,索性回到客院,想着写信让小水送过去,却看见了早早在房间里等候自己的某位王爷。

她推开门先是一愣,接着才恍然回神,视线聚焦在沈叙白的身上,勾起了唇角,挑眉笑道:“王爷在我这歇着,若是被蓝姑娘知道了,怕是要吃醋的吧?”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沈叙白皱紧眉头,“我今日刚独发,你安心让我一个人住吗?”

秦落月本想问他这有什么不安心的?可话到嘴边又想起来,自己还想求他派人保护陈书海,便生生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你爱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秦落月说着,自顾自坐在桌旁,倒了杯温水送/入腹中,放下杯子才看着他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过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把自己让陈书海收集证据,去京城告御状的事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毕竟你来蓟州城,除了找附蓉草,就是为了这件事,总归还是要你出手的。”秦落月提醒道。

她做这一切除了声张正义,也有想要帮沈叙白的心思。

但这一切落在沈叙白的眼里,就变成了无声的爱慕,他看向秦落月的目光也越发深情。

他就知道,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此时我会交给夜一,保护陈书海,收集证据进京,你只管放心便是。”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对此,秦落月不发一言,默默的坐在桌旁喝水。

她相信沈叙白会处理好这件事。

见她不再搭理自己,沈叙白微皱眉头,从怀里掏出瓷瓶,此刻,瓷瓶里已经空荡荡,没有药了。

“下午夜一找来了附近的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他说这瓷瓶里有白玉竹的味道,你给我的那颗药里面也有白玉竹吗?”沈叙白将药瓶放在一旁,看着秦落月。

殊不知,秦落月听到白玉竹的名字时,心不禁提了起来。

等他的话问完,更是反唇相讥,“白玉竹整株有剧毒,我怎么会用那种东西做解药?你若是不想吃,那就给我吐出来!”

她不满的视线从沈叙白的身上滑到他手边的瓷瓶,三两步上前,抢过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的确有一阵苦涩的白玉竹味。

“不过这解药不是给你的吗?蓝烟柔怎么会在给你的药里面下白玉竹?”

把药瓶塞上,秦落月不解地看着他。

“这我又怎么知道?”沈叙白摇头,锋利的剑眉覆上一层阴郁,“她说是在回京途中遇见了现在派出去送附蓉草回京的人,所以才带上解毒丸回来找我。”

“真有这么巧?”秦落月不相信这样的理由。

且不说沈叙白派出去的人骑的是日行千里的马,沈叙白手下那么多人,为了隐藏身份,穿的都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蓝烟柔是怎么认出他们来的?

由此,秦落月不禁想起自己在京城时的猜测,她怀疑这毒根本就是蓝家人下的。

“纵然毒不是她下的,但蓝烟柔的确有古怪,你自己防着些吧。”她把药瓶塞回沈叙白的怀里,转身躺在榻上休息,“今晚我睡榻,你睡床,咱们互不打扰。”

沈叙白刚刚还觉得秦落月对自己情深依旧,可现在听到她这冷酷无情的话,又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

末了,他收起小瓷瓶,叹气道:“你睡床,我睡榻。”

见她不理自己,沈叙白更是径直上手把人抱回了床上。

垂眸对上她狐疑的目光,沈叙白解释道:“我在军营里睡木板床习惯了,榻要硬一些,我睡得惯。”

秦落月才懒得管他睡不睡得惯,既然他把床留给了自己,那就笑纳好了。

这一夜,秦落月睡得格外香甜,连沈叙白半夜出门都没有察觉到。

院子里,夜色如水,夜一跪在庭院中,沈叙白也没有叫他起来。

“属下冒犯王妃,请王爷降罪。”

“回去自己领十军棍。”沈叙白扫了他一眼,没再多言。

他又如何能怪夜一?

这十军棍不知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惩罚自己。

“交代你的事情查的如何了?”沈叙白收回看向房门的目光,问道。

“蓝姑娘的确是从回京的船上下船,不过属下派出去的人并未走水路,蓝姑娘碰不上才对。”夜一恭声道。

这也是沈叙白在思索的问题。

蓝烟柔的出现实在太过古怪,古怪到让他想不相信丞相府与这件事无关都难。

沈叙白摩/挲着质地柔润的茶盏,漆黑的明眸映出月光,“再派一些人去保护陈书海,务必要让他们进京。”

夜一立刻应下,随即看一眼四周,小声问道:“那李家人?”

“本王另有安排。”沈叙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紧茶盏。

月色皎洁,李家客院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现实。

沈叙白看了一眼墙头,推开/房门,回到秦落月的身旁躺下。

他不喜欢睡床榻。

这几日下来,他还是更喜欢有秦落月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