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同沈叙白较劲,秦落月愣是生生忍着大街上众人的目光,与他恩恩爱爱,到了鉴金号。
那鉴金号的掌柜看见沈叙白,不由腿哆嗦。
上回这位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把他卖了,难保他不会计较……心里想着事儿,掌柜的赶紧上前打招呼,“公子怎么过来了?若是有看上的,只管差人来说一句就是了,小人一定立刻派人送去公子府上!”
这公子就住在李家,送去他府上不就能给李大人搭上线了吗?
正当掌柜觉得自己这一手玩的妙时,突然接触到沈叙白冷若冰霜的眼神,刹那间,他连自己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这位怎么突然就……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把他卖了的事情?
这下倒好,不需要沈叙白细问,掌柜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那日他走之后的事说了出来。
事情真相与沈叙白调查并无二致,因此当掌柜说完蓝烟柔的婢女出现在鉴金号,拿着金子要买沈叙白送给秦落月的同款簪子时,沈叙白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冷眸微动,看向了身旁的女人。
他就说不会把给她的东西送给别人,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不痛快。
此刻看向秦落月,多少有些邀功的意思。
他不曾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诬陷他。
偏偏秦落月关注的点与常人不同,听完掌柜说话,她皱起眉头,“你说那日看见的人与李家三姑娘有些相像?可确定?”
那可是蓝烟柔,她真的是亲自来取簪子对付自己的吗?
见掌柜点头,秦落月没再开口,盯着桌上的茶盏不由失了神,知道沈叙白吩咐掌柜下去,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如今知道真相了?”
沈叙白剑眉微调,斜飞入鬓的浓眉比平日里要更加高傲得意。
可他神色冷静,乍一看上去,与平时无异,秦落月落若不仔细察觉,也不会发现他的细微动作。
“王爷有心了,是我误会了王爷,在这向王爷道歉。”待掌柜离开后,秦落月站在雅间悠悠福身,一举一动尽是按着规矩来,显然没有将他方才的话听在心上。
沈叙白望着她,不禁眯起眼睛。
这反应不对,至少不应该放在秦落月的身上。
他摩/挲着掌心温润如玉的白瓷茶盏,随即叩了叩桌子,夜一边拿着一根金簪走了进来。
“这是原本送你的那一支?找到之后,本王想着你未必会喜欢,便令人熔了重铸,如今才是真正的绝无仅有。”沈叙白声音凌凌,带上了上位者一贯的压迫。
悉听之下倒是有那么一丝温和宠溺,但却与秦落月想要之物恰恰相反。
她不想要什么金簪,她只想要赶紧离开沈叙白。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也还要薄情。
此事坏就坏在是蓝烟柔亲自出现,秦落月本也想过追究,可追究下去无非两种结果,沈叙白坦护蓝烟柔,亦或是对蓝烟柔不满。
但她从没想过沈叙白会派人亲自调查——这个男人离京之前还对蓝烟柔爱得死去活来难以自拔,现如今就可以冷静地将蓝烟柔所做的一切剖在自己的面前。
她知道蓝烟柔心思不正,否则也不会生了挑拨离间取而代之的心思,可她想过万般结果,都没想过沈叙白自己动手。
难说沈叙白是在替自己出头,还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放下蓝烟柔。
毕竟曾经爱过。
“那就多谢王爷了,你送的我很喜欢。”秦落月扬唇笑了笑,随手将簪子簪在了头上,神色也恢复了,冷静与他谈论蓝烟柔,“王爷可曾想过,蓝姑娘如何得知李家消息的?”
既然沈叙白在自己面前提了蓝烟柔,那么此事的幕后指使定然是她,可是蓝烟柔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搭上李家的人?
还是说,丞相府人脉之广,就连远在蓟州城的李家也有他们的探子?
后者才是最值得玩味的。
沈叙白盯着她随手戴上簪子的举动,眼中划过一抹晦暗。
得,如今是在自己面前装都不想装了。
难道自己带她出来,只是为了一根破簪子吗?她看不出自己是在为她出头?
心里想着这件事,沈叙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但还是克制住怒火,平静的与她商议,“丞相府的势力遍布各地,蓟州城有他们的人并不奇怪。”
这回轮到秦落月好奇了。
丞相府势力这么大,他身为皇子就一点也不担心?
可心思一动,她又立刻明白沈叙白不担心的道理。
秦国公府虽为武将,可秦国公手握重兵,为防功高盖主,嘉明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发展自己的势力,必然有所打压。
丞相府不同,丞相虽领朝政,但一来仍在嘉明帝眼下,随时可以拿捏,二来丞相无子,只有一女儿,无论指给哪位皇子,都会是皇家的一大助力。
如此一来,如若沈叙白娶了蓝烟柔,丞相府的眼线对于他而言倒是极大的助力。
这么说,倒的确是自己坏了沈叙白的好事了,否则以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这叙王妃还真会落在蓝烟柔的手上。
秦落月微勾唇角,她乱了人家一盘好棋,难怪沈叙白看自己不顺眼。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沈叙白一眼便看出了他眼中的戏谑。
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你猜本王是如何知道他们在蓟州城也有人的?”
秦落月的笑容猛然收了起来。
如此说来,丞相府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沈叙白的监视之下?
见她了然,沈叙白才扬了笑意,“本王无需费这种心思。”
“……我也未曾说过,你要费心思。”秦落月丢下这话起身就要走,却被沈叙白拦了下来。
她转过身,“王爷还有事?”
“不想知道是谁偷了你的金簪吗?”沈叙白蹙着眉望着她。
“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秉公处理,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就不耽误王爷了。”秦落月弯起一双月牙似的眼眸,悠然起身离去。
夜一守在门口瞧见她独自一人出来,不由瞪大眼睛,王妃这是把王爷丢了吗?
沈叙白捏紧了茶盏。
这女人有种就别再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