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秦落月的心情已经不是震惊能够形容的了。
合着她和李沐娇折腾了半天，不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还搭上了自己的秘密，换来的竟然是一本假账簿！
看清楚她眼底的震惊，沈叙白扬了扬唇角，“你以为，李沐娇是他的女儿，他就完全信任吗？”
李剑年从来不信任何人，包括他的枕边人。
所以，当沈叙白知道李沐娇准备找秦落月投诚时，便放任未管，任由她们对付李剑年。
纵然李剑年不把李沐娇和秦落月放在心上，但这二人有自己做靠山，李剑年也会利用他们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方才在李家的那一番试探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此刻，秦落月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微微皱眉，略一思索问道，“既然账簿是假的，那他一定会去转移真的账簿吧？”
“还算聪明。”沈叙白的眼底划过一丝赞赏的笑意。
“这算什么聪明？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秦落月撇撇嘴，只当他是在笑话自己。
见她不信自己的夸奖，沈叙白也没有多加解释，接着道：“我已经让夜一派人监视李家，过了今夜，便可回京。”
“这么快？”秦落月瞪大眼睛看着他，显然有些不信。
沈叙白蹙着剑眉，“不必这般怀疑，说是明日，便是明日。你好好歇息，明日启程。”
说罢，他起身离开，走至半路，又想起了小水，转过身，深邃墨黑的眼睛看向秦落月，“回京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小水？”
秦落月刚想说留下，可对上沈叙白的眼神，又发觉他似乎话中有话。
她恍然间想起，小水是秦国公府的人，而如今自己虽名义上是秦国公的女儿，实则壳子里已经换了芯，以小水对秦国公府的忠心，说不定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回京再说吧。”她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没把实话说出来。
“此事光怪离奇，若想保密，知道的人不该留。”沈叙白忽然开口。
秦落月心头一梗，未曾想他竟是生了这种心思，眼中涌上浓浓的抵触，讽刺道，“王爷你不也知情吗？”
稀奇的是，这一次沈叙白倒也没生气，而是温声问了一句。
“你就未曾想过，若有一日真正的她回来了，你该怎么办？”
若真正的秦落月回来了，那自己当然是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秦落月想得这般简单，心头却不准备把这话告诉沈叙白，便沉默以对，目送他离开。
次日一早看见小水，她也没将这话说出来。
沈叙白虽然动了杀心，但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不会这么快动小水，只要小水保守秘密，便不会有事。
看着忙前忙后伺候自己的小水，秦落月的心底涌上浓浓的自责。
她应该把小水放回去的，否则以沈叙白多疑的性子，绝不会信任她。
没等她开口，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别院外，打断了秦落月的话头。
“他人呢，可醒来了？昨天的药可喝下了？”
那人边说边走，跟着夜一走进来，正对上秦落月，旋即一愣，抬手行礼：“草民姜济寒拜见叙王妃。”
“昨日是姜大夫救了我？”秦落月从他的话中猜了出来，“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就不必多礼。小水，去烧壶茶来。”
秦落月吩咐下去，小水一如往常的伺候着。
“王妃倒是与我认知中的不一样了。”姜济寒性子开朗，看见她展颜笑道，“总觉得现在的王妃比以前要更加讨喜了呢。”
以前的秦落月满眼只有沈叙白，对待他们这些人素来是视而不见的。
他说这话是无心之言，可听到小水的耳朵里便不是滋味儿，但她又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开口骂回去，只好忍下，对秦落月也颇有微词。
“姜大夫此言差矣，若是从前的我得了王爷的厚待，自然会比现在的我好上千百倍。”秦落月莞尔一笑，“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不爱王爷罢了，既然不喜欢，也不必将所有目光都投入在他的身上，当然就能注意到姜大夫了。”
姜济寒还是头一回从秦落月口中听说不喜欢沈叙白，那表情堪称惊悚。
“王妃不会是把脑子给憋坏了吧？”他抬手在秦落月的面前晃了晃，“否则怎么会突然胡言乱语呢？”
“既然姜大夫不信，那就不聊这事了。”秦落月笑了笑。
她只是不希望原主被误会，却也没有上赶子和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事的道理。
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大好，姜济寒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不妥，忙起身道歉，“方才是济寒失言，我与王爷师出同门，一直以来行走江湖，潇洒自在惯了，不曾想给王妃添了麻烦，王妃可别放在心上。”
“既然是王爷的师弟，我又怎会怪罪？姜大夫是来找王爷的？”秦落月盈盈一笑。
“是王爷吩咐我来给王妃请脉，不过如今观王妃神色如常，没听过王妃自己也是医者，想必无需济寒插手了吧？”姜济寒手里摇着折扇，拂去一丝尴尬，感受着折扇送来的清凉夏风。
这话说的委婉，但秦落月还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不想给王妃诊脉。
直到这时，秦落月才好好打量姜济寒。
平心而论，他的模样实在普通，整张脸上唯有一双桂圆似的眼睛格外以吸引人，身型也比沈叙白矮了半头，但或许是常年行走江湖，倒有一种落拓的潇洒不羁，叫人心向往之。
这种大夫多有脾气，秦落月点头，没有为难他，“姜大夫随意即可，我的身子并无大碍。”
昨晚沈叙白走后，她就从药柜里抠了点感冒药吃了，当然比中药见效快。
“既如此，那王妃就请随我去一趟衙门吧。”姜济寒说着咧嘴一笑，看向秦落月，“有人说您葬身火海，还得请王妃前去证明自己的正身。”
闻言，秦落月忽然想起昨晚沈叙白的话，果然才一夜的功夫，李剑年就已经找到了替代品。
去衙门的路上，秦落月还是没忍住，问道：“他是从哪儿找来的尸体？就不怕王爷验身？”
“当然是王爷给他找好了的。”姜济寒笑道。
秦落月顿时脊背一凉。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