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自己来吧。”
秦落月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翻身就要下床,却被小水按住。
“我来吧,毕竟这也是小姐的身子,若是受伤,我会心疼的。”小水嗓音干涩,却还是把水送到了秦落月的嘴边。
就着她的手喝了水,秦落月咬了咬唇,“对不起。”
“这句话,您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应该对夫人说。”小水说着,眼眶泛红,“夫人那么疼爱小姐,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没了,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她放下茶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却还倔强地歪过头,不肯让秦落月看见。
看见这一幕,秦落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小水打他骂她,她都有办法应对,可是就这么坐在自己眼前哭,纵然秦落月心再狠,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还是小水先开口,“我知道姑娘你也是无辜,可是我们家小姐何尝不无辜呢?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嫁给王爷,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一遭的事……”
“万金难买早知道,谁也不会想到她那般红颜薄命。”秦落月地上一方帕子,心底逐渐升起一丝希望,“或许我在她的身上,而她也在我的身上呢?”
光是秦落月的身上出现别人的灵魂,就已经足够小水震惊的了,她现在的话更让小水无法理解,眼泪都忘了落下,蓄在眼眶里呆呆的望着她。
“就像你从篮子里拿鸡蛋,从这个篮子里拿出来,总得放到另一个篮子里去吧?”
秦落月尽力和小水解释灵魂交换,虽然心底知道未必可行,不过,就算是为了哄小水,她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那在那个世界,小姐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小水只关心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秦落月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一个在夏天都不需要用冰纳凉的地方,足不出户就可以走遍世界,也不会碰到一个像沈叙白这样没良心的男人。”
“王爷的确没良心!”小水含着眼泪骂道。
说完,她又惊讶的捂住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秦落月。
“我不会告诉他的。”秦落月笑道,“从你被关之后见到我到现在,我对沈叙白的态度你还不清楚吗?”
小水点了点头,她当然清楚,这位姑娘不止一次说过要与王爷和离,先前她还以为是说笑,可如今看来应当是真的。
见他有所松动,秦落月试探开口,“小水,不瞒你说,我之所以会想留下来,也是因为国公夫人与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国公爷,可是为了夫人,我也想留下来。”
“那是自然!”小水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赶紧看了一眼秦落月,“我不是不想要小姐回来,我只是不希望夫人伤心难过。你若是能骗他们一辈子,那这就当你我之间的秘密。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许和王爷在一起!就算王爷伤害了小姐,可这毕竟也是小姐喜欢的人,你……你们不可以在一起。”
小水想的很简单,谁都可以和沈叙白在一起,唯独眼前这个人不行!
秦落月抿唇一笑,“你放心,我跟谁在一起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回京后就给我和离书,到时候我们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见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小水心里的负罪感也小了许多,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下定决心道:“我没法把你当成从前的小姐,不过你依然是我的小姐,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那就不必了,你不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秦落月弯起眼眸,笑得开心。
可这一幕却越发像小水记忆中的小姐,看得她心头酸楚,转身落泪,逃离了房间,差点撞上走到门口的沈叙白。
看见沈叙白,秦落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毕竟刚刚才在背后说完他的坏话,现在就见到了正主,谁都会尴尬。
“王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秦落月眯起眼睛假笑,转头看向窗户外,却赫然瞧见一轮圆月。
秦落月:……
“早?”沈叙白挑眉,眼中划过一抹笑,“你醒得倒是挺快,本王还以为你不想活了。”
这话秦落月没有接,只是摸了摸鼻子。
在河边时,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死,说不定死了就能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也不用再面对小水和秦落月的家人。
她在昏迷时,依稀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什么早知道她想死就不救她之类的话,这话一听就是沈叙白说的,听得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狠狠踹他一脚,接着便糊里糊涂的醒了过来。
说起来,她还应该感谢沈叙白。
“总之多谢王爷相救。既然已经活了过来,我便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秦落月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容,“只是,能否求王爷替我保密,千万别将这件事说出去?”
沈叙白没把自己当成邪祟烧死,简直是秦落月的意外之喜,所以,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吧?
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目光,沈叙白轻轻点头,随即走到桌边坐下,没有点灯,借着月色打量着她。
秦落月一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有哪里不对劲?”
沈叙白挑眉反问:“你有哪里对劲?”
……也对,她的存在就已经不合理了。
没有回他的话,秦落月撇撇嘴,视线扫见桌子上的牛皮纸,赶紧道:“那里面装着的是李沐娇从李家翻出来的账簿,有了这账簿,你对付李剑年会轻松许多。”
说完,秦落月便一副不用感谢我的表情,十分傲气。
“账簿是假的。”沈叙白看也没看,开口道。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秦落月不服气。
“这本账簿是李剑年特意准备的,专门留给我们去偷,以便他转移真的账簿。”沈叙白声音低沉,如春风吹拂,却让秦落月浑身冰凉。
“他早知道我们会偷?”
“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你以为他脑袋里装的都是草吗?”沈叙白摇头,嘴角上扬,“从我们到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