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但沈叙白还是给秦落月喂了药。
见药渍从嘴角落下,他随手拿过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
或许是因为药太苦,秦落月不又皱起眉头,抗拒者不愿意再喝。
“连死都不怕,还怕喝药?”沈叙白哼了声,将她扶起来,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这才放心离开。
走出院门,他看见小水坐在院中。
见他出来,小水赶忙站起身,慌张看过去,视线明显越过他,看向身后的房间。
“王妃还睡着,等她醒了再决定你的去留。”沈叙白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小水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盯着房门。
她希望小姐活着,可她更希望那个小姐还是自己原来的小姐。
虽然从前的小姐胆子小,不像现在的王妃那样开朗,可那毕竟是自己陪着长大的小姐,任何感情都无法取代。
沈叙白已经走出有一段路,却还回头看了一眼,依稀看见小水淡然的衣衫,仍然是下水前的那一套。
他微微蹙眉,转身离去。
他们主仆之间的事自己不会插手,要他做的事还很多。
别院在蓟州城城郊,从这儿赶回去,最少也要半个时辰。
先前沈叙白借口去鉴金号买首饰,甩开了李剑年,也给了李剑年处理此事的时间,不知道他如今处理的如何了。
夜一备好马车,看见王爷过来,走上前低声道:“王爷,李剑年已经将王妃失踪的消息放了出去,正在让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
如此大张旗鼓的把消息放出去,定会惊动不少人,到时候他再浑水摸鱼,把秦落月几人杀了,沈叙白也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沈叙白墨眸中划过一丝狠厉,“让他查,顺便把真的账本套出来。”
“那可要将此事告诉王妃?”夜一胆战心惊的问道。
他怕王妃醒来,得知自己偷的账本是假的,一切都是王爷的谋划,会忍不住生气。
毕竟看他家王爷对王妃的模样,显然是放在心上的。
“让姜济寒每天过来给她请脉,其他事不必多嘴。”沈叙白上车前吩咐道。
眼下事情还没有着落,不宜提前告诉秦落月。
夜一低头应下,驾着马车往李家赶去。
二人赶到李家时,大火已经彻底灭了。
李剑年和李夫人听闻王爷回来,对视一眼,换上一副悲痛的面容迎到前厅,一见到沈叙白的身影,二人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剑年哀嚎道:“王爷,是下官无能,没能护住王妃!不过,下关没有在火堆里发现尸体,王妃和小水姑娘应当并无危险。下关已经派人在蓟州城中寻找王妃,只要有下落,一定告诉王爷!”
沈叙白依旧是一张冰山脸,看了一眼那被火烧的一干二净的客院,脸上没有丝毫悲恸,叫李剑年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既然李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那就下去做吧。找到王妃的下落第一时间告诉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叙白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正中李剑年的下怀。
他可没说一定要活人。
“是,下官这就去办。”李剑年应声,转身退下。
“等等。”沈叙白忽然叫住他。
李剑年心里咯噔一声,转身的刹那已经做好了和沈叙白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是不可能把账簿交出去的!
可等他转身看向沈叙白,这位王爷的话却叫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怎么没见李家三姑娘?”沈叙白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仿佛果真在寻找李沐娇的身影。
此言一出,就算是李剑年也忍不住暗骂一句冷血。
“小女不知去了何处,至今未归,臣妇也已经派人去寻了。不如就让沐薇陪王爷在府上转一转吧。”李夫人抓紧机会,上前福身,将自己的女儿推了出来。
李沐薇面露娇羞,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沈叙白,满眼深情。
可沈叙白看也没看,便道:“不必了,既然不在,本王便再去一趟鉴金号吧。王妃受了惊吓,定然要买些首饰安抚她。”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李家人面面相觑。
“他怎么这般油盐不进?我们沐薇差在哪儿了!”李夫人气得口不择言。
李剑年盯着沈叙白的身影,思索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又看了看女儿,面露警告。
“你们给我安分点,不要妄图在他面前出现!他喜欢沐娇,是因为沐娇像蓝姑娘,你们以为除了蓝姑娘,谁还能入他的眼?”
从前他不懂为何一定要是李沐娇,现在倒是明白了。
叙王殿下娶不了蓝烟柔,自然只能找个替代品,沐娇就是这个替代品。
想到这儿,李剑年收回视线,“可惜了,那丫头脑袋是个糊涂的,做出了这种事,就别怪本官不留她!”
那张肥嘟嘟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李剑年立刻叫来下属,当着自己妻女的面吩咐道:“让人盯着这位王爷,再给我加派人手搜查那三个人,找到之后,就地处决,不留活口!”
手下的人离去后,李剑年拍了拍自家夫人的肩膀,“你先带沐薇回去,今儿晚上就别出来了。”
他得想办法把账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否则受牵连的可不止他自己。
李家发生的一切都在沈叙白的预料之中,他则坐在鉴金号的雅间里,冷眼看着面前被夜一抓来的下人。
若秦落月在这儿,一定会认出来,眼前这些人都是在客院里服侍过的。
然而无论夜一怎么审问,他们都闭口不言。
沈叙白的耐心逐渐被耗尽,修长的手指挥了挥,“交给天机门审问,留活口。”
交代完,他打开雅间的窗户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马上,借着蓟州城搜查百姓的混乱离开城里,直奔别院。
而他的别院里,秦落月已经慢慢醒过来,嗓子一阵发苦,便叫了一声,“水……”
“奴婢来了!”
小水下意识端着水走进来,可看见秦落月,又不由停下。
听到小水的声音,秦落月也回过神来。
睁开眼,四目相对,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