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外公

“你……当初要嫁给叙白的人是你,怎么如今要和离的人也是你?你以为叙白是房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贤妃被秦落月气的头疼。

自打儿子说秦落月很好之后,贤妃便一直告诫自己,既然儿子喜欢,那就莫要挑三拣四,免得儿子不悦。

可如今秦落月这反应着实令她恼火,心口压着的那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叙王殿下龙章凤姿风采卓越,落月自认配不上王爷,从前是我高攀,往后只希望王爷能与佳人相伴,与蓝姑娘修成正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落月绞尽脑汁,把自己脑海里能想出来的好词儿都说给贤妃听,恨不能她现在就让自己与沈叙白和离才好。

“若你还在为上次荷花宴的事生气,本宫倒是可以给你解释。”

贤妃是个敞亮的人,没有和秦落月绕弯子,径直开口。

“那会儿本宫以为叙白喜欢的是蓝姑娘,所以才刻意忽略你。不过叙白从蓟州城回来后便告诉本宫,你也很好,既然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做一对恩爱夫妻不是很好吗?你若是心里尚有不悦,本宫向你道歉就是了。”

听到贤妃向自己道歉,秦落月猛地瞪大了眼睛。

便是放在现代,她也未曾见过长辈轻易向晚辈道歉的,更别说贤妃还是沈叙白的妈,是上位者。

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收回神思,露出温柔笑意,摇头道:“或许是王爷接受了现状,所以才会向娘娘说我很好,实则王爷心中还是有蓝姑娘的。娘娘心疼王爷,不妨等我与王爷和离,再为他求娶蓝姑娘,这才是成了一对佳偶呢。”

“你可是还在生气?”贤妃揉着眉头,抬手指了秦落月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前这丫头不是很喜欢王爷吗?怎么突然一下就变性了。

秦落月仿佛没有看见贤妃的神色,坚定道:“贤妃娘娘,我只想与王爷和离,别无所求,哪怕净身出户也在所不惜。”

“你这是要把我气死才好吗?”

贤妃被她气的话都说不出口,直到明秀办完事情回来,她才搭着明秀的手道,“你现在就给本宫滚出去!和离的事你想都别想!除非叙王亲口跟我说!”

瞧她一会儿自称本宫,一会儿自称我的,都被秦落月气糊涂了。

明秀看了贤妃一眼,满眼无奈地冲秦落月摇了摇头,示意她先行退下。

才把人给惹生气,秦落月也不想在这儿吃挂落,匆匆行礼退下。

她进宫时身边没带人,出永福宫也是永福宫的宫人送出去的,在永福宫附近绕了半天,成功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都说深宅大院,皇宫才叫大呢!又没有指南针,绕到明年也绕不出去。”秦落月小声嘟囔着,心里倒是没觉得着急。

反正天还早,她也不想回去面对沈叙白,倒不如在宫里闲逛。

初秋的天清冷寒凉,碧空如洗,风吹云动,抬头望天倒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感受得到贤妃对她不喜,而她也没做好给人家做儿媳妇的准备。

更何况,北越国尚未立太子,不是沈叙白,就是沈醉安,皇位之争少不了受伤流血,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秦落月自认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做不到那么忠肝义胆,若是沈叙白与沈醉安对上,她指不定会支持谁呢。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悠长宫殿上方的蓝天,深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就该先与他和离,也省得为秦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秦家的麻烦可不是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她的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接上,吓得秦落月心头一跳,猛然转身对上一张鹤发童颜的面孔。

老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须发皆白,笑眯眯地望着秦落月。

“您是?”秦落月退后两步,拉开与老者的距离,强压下心头的恐慌,笑盈盈地问道。

“我来宫里面见皇上,不小心迷路了。”老者笑了笑,指了指她前面的宫门,“那地方应当是通往后宫的,我不宜前往,不如你陪我一起找路?”

秦落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掂量了一下老者的身形,摸了摸袖袋里的药瓶,估摸那些药量足够弄倒一个老人,这才应下。

“那老先生就一起吧。”秦落月笑笑,等老先生找到自己身侧,问道,“我是秦国公长女秦落月,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刚才听他的话,这位老先生应当与秦家极为熟悉,想必知道自己的身份,秦落月便没有故意隐瞒。

“小老儿姓徐。”徐老先生眯起眼睛,沟壑纵横的脸上,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秦家长女不是叙王妃吗?怎么只说是秦家长女,难不成不喜欢叙王?”

“徐老先生说笑了。”秦落月挂上一抹假笑,她还没有和陌生人讨论自己感情生活的习惯,“只是方才说起秦家,所以才顺嘴介绍。”

她与这位徐老先生并不相熟,不过想起刚才这位老先生说秦家的麻烦躲不掉,秦落月不由好奇,“老先生方才为何要说秦家的麻烦躲不掉?即便父亲掌兵,也未必就要卷入纷争吧。”

一听这话,徐老先生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情,像是不认同,又像是期待,“秦姑娘有何高见?”

听他这么称呼自己,秦落月笑了笑,甚是满意,接着道:“秦家是忠君之臣,就算我嫁给了叙王,也不代表父亲就要支持叙王。父亲支持的,只有陛下。”

谁是皇帝,秦松朗就支持谁,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徐老先生摇摇头,面上的笑容多了一抹欣赏,“这话可别同别人说起,否则会给秦国公引来大麻烦的。”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再说,只让秦落月自己想。

一直到二人走到御书房,秦落月也没想明白其中道理,反倒是听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对着那位徐老先生称了一句徐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猛然反应过来。

北越历史上姓徐的丞相只有一位,那便是沈叙白的外公,前任丞相徐渭年!

她她她……她居然当着人家外公的面说不支持人家!

这下真的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