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晦气

她二人下了马车,威远侯府的小厮就迎了上来,将她二人接引去后院。

这会儿初秋刚过,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在后院栽植了一院子的菊/花,正是邀请老姐妹过来赏花的时节。

辉阳郡主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来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了,只她牵着秦落月姗姗来迟。

不过她地位尊贵,威远侯老夫人又是她的手帕交,因此无人敢怪罪她。

辉阳郡主上前,搭着威远侯老夫人的手解释道:“原本是过来赴菊/花宴的,可是路过那巷子时,瞧见有个小蟊贼,幸好落月救了我,路上便耽搁了些许。”

“你都这一把年纪了,追贼的事交给下人去做便是,哪里用得着你亲自上阵?”威远侯老夫人满脸责怪的看着她,眼底却写满了担忧。

老姐妹俩说了一番话,威远侯府老夫人才将秦落月叫过去,带众人向她行礼。

秦落月是跟着辉阳郡主来的,哪里能受她们的礼,亲自扶起威远侯老夫人,满脸乖巧,“您与外祖母都是我的长辈,既是私宴,便不必如此拘谨,按照辈分来就是了。”

“多谢王妃。”老夫人冲她笑笑,转身冲身旁的嬷嬷吩咐,“你去将大小姐叫过来,王妃与我们这群老婆子在一起未免太无聊了些,婉儿与王妃年龄相仿,兴许能玩得到一块去。”

听到这话,秦落月扯了扯嘴角。

有蓝烟柔在,她和赵婉哪里能玩得到一块去,别打起来就好了。

她又转念一想,自己担着叙王妃的名声,又是客人,若真和赵婉打起来,于公于私,人家都会偏向自己,传出去还不得说叙王妃仗势欺人?

因此秦落月跟着那嬷嬷离开后,并未走远,挑了个离后花园不远的凉亭坐下,正对着辉阳郡主的位置,她抬头便能瞧见自己。

趁着赵婉没出现,小水赶紧往小姐手里塞了个东西,“这是奴婢没用完的迷/药,小姐拿着以防万一。”

她知道赵婉与蓝烟柔的关系,生怕自家小姐吃亏。

秦落月心中一暖,瞧见不远处纤瘦的赵婉走了过来,将迷/药藏进袖笼里,递给小水一个安心的眼神。

带赵婉走近,正要行礼时,秦落月叫她起身,“今日是威远侯府的私宴,赵姑娘不必多礼。”

瞧着突然温柔的秦落月,赵婉心中七上八下,战战兢兢的坐下来,待丫鬟斟茶之后,挥退众人,端着茶盏,斜睨秦落月,“不过是去了趟蓟州,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我记得在永福宫时,王妃可是伶牙俐齿呢!”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王妃呀?”秦落月扫了她一眼,声音清冷淡然,“今日我是陪外祖母过来的,赵姑娘不必介意,若是不想与我演戏,那就称病退下吧。”

“王妃可别血口喷人,我哪里有不想陪你?分明是你自己不想我陪。”

赵婉冷哼一声,全然没将她放在眼中,重重放下茶盏,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再开口说话时也没了方才那般谨慎。

“你可知烟柔去了锦州?但她回京之时,是叙王殿下派人送她回来的。叙王殿下远在蓟州城,都还挂念着锦州的烟柔,你在他的心中又有多少份量?”

赵婉性子火爆,说话时头上的步摇气的直晃,仿佛秦落月嫁给沈叙白,最伤心的人是她。

想到这一点,秦落月眯起眼睛打量她,“赵姑娘反应这么大,莫非是喜欢叙王殿下?蓝烟柔和王也没什么可能了,不过你若喜欢他,我倒是能说动王爷,将你抬进王府做个侧妃。”

“你……你胡说!”

赵婉顿时脸颊通红,倒也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秦落月冷笑着放下茶盏,面上的假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厉。

“赵姑娘若真的是为了蓝烟柔好面,不该将她与王爷放在一起,更不该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本王妃不发火,你们便忘了身份,可若真计较起来,你们是能扛得住国公府的怒火,还是能挡得住天子的怒火?赵姑娘别忘了,我与叙王的婚事是天子亲自赐下的,这天底下没有人有资格让我们放弃对方。”

说完这话,秦落月的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她最为苦恼的事情竟然也成了她保护自己的筹码。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没用了。

可赵婉哪里有她想得多,小姑娘年纪轻轻,又是蓝烟柔的闺中好友,满星只想着为蓝烟柔出口气,顿时撸起袖子对秦落月道:“我看你就是口出妄言!你只不过是喜欢王爷不想放手罢了,何必说得那么假清高?如果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就该去向陛下禀明你与王爷并无感情,像当初求圣旨那样,求陛下赐你们和离!若不和离,便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婉儿,住口!”

赵婉的声音刚落下,身后便传来威远侯老夫人怒气冲冲地呵斥。

听到祖母的声音,赵婉顿时脸色惨白,转头望去,却见威远侯老夫人陪着辉阳郡主带着众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秦落月在凉亭中做了主位,她便只能坐在外侧,全程背对着身后花园,哪里能知晓她们的动静?

“你算计我!”赵婉转头看向秦落月,眼中满是震惊。

“赵姑娘此言差矣。”秦落月不紧不慢的开口,“是我算计你,还是你被所谓友情蒙蔽双眼,竟然能说出欺君抗旨之话?”

“我……我没有……”赵婉慌乱地看向祖母,试图求救,却被一脸笑意,唯独眼神凛冽的辉阳郡主瞪了回来。

辉阳郡主虽然年迈,但年轻时却也是经历过血雨腥风,在尸山上活下来的人,眼神凌厉肃杀,宛若阎罗。

赵婉被她这么一瞧,顿时捂着心口,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

“婉儿,你怎么了?来人,快去请大夫!”威远侯老夫人见她神色不对,赶紧让人下去准备。

秦落月两步上前将她放倒,解下手臂上的针袋,迅速封住她的几个大穴,又按压心肺,好一番操作才将人救回来。

赵婉狼狈的靠在凉亭柱子上,捂着胸口直喘气,还是说不出话来。

辉阳郡主纵然不喜欢她,但还是问道:“落月,她是怎么回事?”

“赵姑娘没事,不过是被吓着了。”秦落月张了张嘴,说出这个令人丢脸的原因。

花园里顿时传来扑哧的笑声,唯有秦落月和辉阳郡主的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嫌弃。

——玩不起就别来招惹,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