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用不着

寒山居里,沈叙白听说秦落月要来,冷嗤一声,“她倒是还记得本王这个夫君。”

夜一在一旁听着没敢说话。

这几日,王妃在京城声名鹊起,可王爷的脸一日比一日黑,他就连汇报天机卫去渭水河的事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王妃来了,王爷倒是摆上架子了。

“她人呢,让她进来。”沈叙白撇了一眼门口,吩咐道。

“王爷,王妃只是说了要来,还没到呢。”夜一努力扯平嘴角,生怕在王爷面前笑出声来。

沈叙白握着狼毫的手骤然攥紧。

“我看她是在外面玩疯了!你吩咐下去,不许望月居的人踏出王府半步,否则……”

他话音未落,就被秦落月脆生生的话语打断。

“王爷真是好生霸道,我给你送银子,你怎么还要禁我的足?”秦落月靠在门口,好整以暇地望着怒气冲冲的沈叙白,见他脸色不佳,打趣道,“哟,王爷的脸怎么比炭还黑?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给王爷开副药?”

“你倒是会赚钱,主意都打到叙王府来了。”沈叙白抬眸扫了她一眼,状似淡漠,“别忘了你是叙王妃,日日给人开药算什么?”

“正是因为我记得我是叙王妃,所以才来给王爷送分红。”

秦落月也不生气,从怀中掏出八千两银票,放在沈叙白的面前,“这是先前欠王爷的八千两,王爷自己数数,可别日后又说我给少了。”

“既是欠本王的,又如何能算得上分红?”沈叙白懒地数那些银票,冷哼一声,俊朗面容爬上了几分不满,“王府又没缺你吃喝,何必出去给人开药?你若想挣钱,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挣得盆满钵满。”

“用不着。”秦落月咧嘴一笑,“外祖母已经将最好的法子告诉我了,不劳王爷操心。”

“最好的法子?”沈叙白摇头,“最好的法子在你父亲与本王手中。”

起初秦落月不解,但抬头对上他如萤石一般的目光,几个瞬息之后便反应过来,不由坐直了身子,“王爷是说,军营?”

沈叙白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夜一,等人离开后才对上她,“没错。军营中的药物补给最为缺乏,秦国公这些日子也在向朝廷索要军费,用于置办药物。”

纵然秦落月不了解这个朝代的制度,但也清楚一件事,钱和人不可能同时落在一个人的手里。

“军营中的药物补给不是由兵部解决的吗?父亲要这个钱,陛下恐怕不会给吧?”她试探着看向沈叙白。

“当然不会。秦国公的目的也不是要钱,而是告诉陛下,有人在克扣军饷。”沈叙白点了点头,解释道。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落月歪头不解,没想明白他为何告诉自己这些。

见那少女支着下巴,娇/嫩的肌肤堆在脸颊,茫然的目光为她增添了几抹娇憨,沈叙白不禁勾起一抹弧度。

“兵部采买药材有固定的药材商,你若是能将兵部的人拿下,一来你能大赚一笔,二来你父亲的军队药物也有保障。”

他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看向秦落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柔。

秦落月恍然未觉,只是撑着下巴思索。

她这样撑了半晌,沈叙白便看了半晌,直到她回过神来,后者才收回目光。

“王爷,你是不是和兵部有过节?”秦落月柳眉紧蹙,眼里露出聪明的光辉,“你是想借我之手,断了兵部这份油水吧?”

不然,沈叙白一向看自己不爽,更与秦国公有仇,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差事交给自己?

“这你都能猜得出来,果然是成长了。”沈叙白没有遮掩,“本王的确与兵部有仇,兵部侍郎洪路是靖王的人。”

靖王……秦落月不禁想起那日进宫时发生的事。

她倒不会自恋的觉得沈叙白针对靖王是因为自己。

现在她与沈叙白也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既能赚钱又能除掉兵部的人,也算合作共赢。

“那就有劳王爷替我铺路,好让我把兵部的差事拿下。”秦落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着他,封神思索如何囤大量的药品。

当初医疗空间药柜研发时,她没有设置药物上限,理论上来说是取之不尽的。

但药柜的货物是由医研所的库房提供,一旦库房里的库存用完,至少要等上一整天才能补充完整。

她抵着下巴咬着红唇,边思索,边对沈叙白道:“不知道往日那些药商提供的药材有多少,我能否要一份具体的单子?对了,王爷,我这些药材与他们的药不一样,见效快,服用便捷。依我之见,不如我地要与其他药材商一起提供,只不过我的这些要先供给那些精良部队……”

秦落月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和沈叙白在书房里商议了一下午,最终敲定计划。

当她回过神时,门外的天已经黑透了,不远处的望月居也亮起了灯笼。

“这么晚了,王爷怎么不提醒我?”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筋骨,忽然听到一阵琵琶声,这才想起安顿在望月居的李沐瑶。

“你我乃是夫妻,在何处休息不都一样?”沈叙白微挑眉,却瞧见秦落月撇了撇嘴。

秦落月的确不信这话,当初夫妻二人分院而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当初那人也不是自己,她便不去计较,而是听着琵琶声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李沐瑶?这些天福娘一直盯着她,她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些天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沈叙白眺望望月居,听着琵琶心头微动,叫来夜一吩咐,“挂灯之后不许拨弄丝竹,勿扰王妃清静。”

“王爷可别拿我做幌子。”秦落月翻了个白眼

沈叙白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走到书架旁,抬手拨弄古琴。

那粗粝的大手划过琴弦,流出一阵古朴乐声,悦耳动听。

“丝竹有宫商角徵羽,通晓乐理之人可以乐谱传递消息。”他停了下来,煞有介事道。

秦落月身为一个五音不全的现代人,连五线谱都看不懂,更遑论古谱?

她紧张的看向望月居,随即凑到沈叙白身边,“那王爷刚刚传递了什么消息?”

沈叙白的手按在古琴上,看向她的目光欲言又止。

“方才本王弹的,是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