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路上出了点岔子,但秦落月还是紧赶慢赶到了威远侯府。
老夫人亲自迎接,瞧见她额头上肿那么大个包,赶紧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婉儿,快去让人拿些伤药给王妃敷上。”
赵婉跟在威远侯老夫人身后,看见秦落月额头上红了一片,还没去拿药,便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秦落月常来给她看病——虽说都是因为祖母与辉阳郡主的交情,但赵婉和秦落月的关系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这会儿听到她的笑声,秦落月捂着额头道:“不就是脑袋上撞了个包吗?你若是喜欢,改天我也给你撞一个。”
“王妃是有福之人,自然有福包。婉儿是无福之人,撞不起这个包。”赵婉一边憋着笑,一边把秦落月带下去上药。
“上回拿的药吃光了?”秦落月跟随赵婉去到她的闺房,看见装着地塞米松的油纸包已经没了,随口问道。
“应该还有两包才对。”赵婉瞥了一眼,没有条件油纸包,叫来身旁的丫鬟问道,“我那药哪去了?怎么数量不对?”
那药金贵,又是从叙王妃手中拿过来的救命药,赵婉一直是让自己的丫鬟收着,不会假手于人。
她身旁的小丫鬟红叶闻言,细细查看了,放药的匣子果然没了两包,顿时脸色煞白,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谁都知道那是小姐的救命药,红叶不敢随意乱放,一直放在这螺钿抽屉里,平日里都是她亲自取放,自然不可能出问题。
放药的柜子一共有三层,红叶一层一层抽出来,在第三层瞧见了剩下的两包药,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小姐药在这儿呢,想必是上一回蓝姑娘过来时,您拿给她瞧,收起来的时候放错了。”
秦落月在一旁让小水给自己上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听到蓝烟柔的名字,略感诧异,微微挑眉,“你把我给你药的事情告诉她了?”
对上秦落月调笑的目光,赵婉面色绯红,总有种自己做错事的错觉。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蓝烟柔是自己的朋友,便是告诉她也无妨,接着才道:“烟柔聪慧,便是我不说,她也能猜得到。”
“她的确聪慧。”秦落月重重叹气,没有想要挑拨离间,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一颗心七上八下,似乎有事情要发生。
好在这会儿工夫辉阳郡主到了前面花厅,秦落月便先一步离去。
小水跟在身后,离开西河苑低声道:“赵姑娘也真是,明知道您与蓝姑娘不睦,做什么非要把这事说出去?”
“她不说,蓝烟柔也查得到,她们是朋友,没有必要瞒着。”秦落月淡然解释。
赵婉虽然心高气傲,但心地不坏,对朋友更是没话说,在她眼中,自己纵然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蓝烟柔是她的朋友。
朋友当然比恩人重要。
只是,偏偏这个人是蓝烟柔……
秦落月想到蓝颜柔在蓟州城拿到的那根簪子,柳眉微沉,总觉得事情古怪。
到了花厅见到辉阳郡主,她收起心底的心思,走上前请安:“外祖母。”
“你来的正好,上回你带的那什么瓜子,可还有吗?”辉阳郡主一见到她,便立刻冲她招了招手,像个孩子似的问道,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秦落月哭笑不得。
上一回她来侯府时顺手掏了一把瓜子装在荷包里,被辉阳郡主和威远侯老夫人发现后,顿时吸引了这两位老人的目光,激发了她们嗑瓜子的天赋,满满一荷包的葵花子,一个时辰不到就被她们嗑完了。
可惜秦落月是不可能同意她吃瓜子的。
“外祖母,大瓜子出自丈菊,如今这天哪里有那么多丈菊?吴长安家的丈菊都快被小水薅秃了。”她摇摇头,翻出荷包,里面果然空空荡荡。
威远侯老夫人和外祖母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秦落月抿唇憋笑,“外祖母您内火大,老夫人身子弱,平日里用参汤养着,秋季本就干燥,更不能嗑瓜子了,不如喝些吊梨汤,润润肺。”
“人吃五谷杂粮,哪里能没点小病小灾?我从前大马金刀横刀立马之时,什么内火大肝火旺,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怎么如今闲下来倒还金贵起来了?”辉阳郡主戳了戳秦落月的手,唇角下撇,尤是可怜。
老夫人也跟着劝说:“我们威远侯府一家都是药罐子,你瞧,这些日子我也在吃药,婉儿也在吃药,若是再没点瓜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谁不喜欢那脆生生香喷喷的瓜子呢?
要不是王妃每回过来只拿那么一些,她巴不得同自己那些老姐妹炫耀呢。
秦落月看了一眼外面的时间,忽然觉得奇怪,现在是赵婉吃药的时辰,可吃药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她收回神思,转头对上两个眼巴巴的老人,“我这心肠硬着呢,您二位怎么说都没用。等过些日子/宫中御医来给二位请过脉,外祖母的内火消下去一些,老夫人的身子康健一些,我保准给你们送上瓜子。”
然后她来威远侯府的日子可多着呢。
昨晚上她便和沈叙白商议要考察京城药商,其中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赵婉的舅舅,中继药堂的掌柜,冯运年。
在威远侯府是最有机会见到冯运年的,秦落月便打算暗度陈仓,悄悄接触这位冯掌柜。
不过,不给这二位瓜子倒不是为了冯运年,而是天干物燥,威远侯老夫人第一次吃瓜子就吃到鼻血直流,她只能控制着。
三人正说着话,红叶突然从西河苑跑了出来,面色慌张,“老夫人,不好了,小姐她……她晕过去了!”
秦落月脸上的笑顿时消失无踪。
她反应最快,站起身道:“怎么回事?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小姐就在西河苑,方才服了药便不大舒服,说要歇一会儿,奴婢后来怎么也叫不醒她,一抹鼻子才发觉她嘴唇憋得发紫,晕过去了。”
秦落月暗道第六感真是准得逆天,接着直奔西河苑。
可一进屋她便发觉不对劲,指着桌上的油纸包问红叶,“这是你家小姐吃的药?”
“正是。”红叶不敢撒谎。
“敢问王妃,这药有什么问题?”老夫人和辉阳郡主赶来,闻言问道。
“这不是我开的药,药被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