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贼床

直到翌日,尚未睡醒的秦落月被沈叙白拉上去辉阳郡主府的马车,她才懊恼地回过神来。

看着对面嘴角擎笑的男人,她揉了揉惺忪睡眼,于迷迷糊糊之中脱口而出:“早该知道你另有所图,我还真是上了你的贼床……”

刹那间,马车里一片宁静。

尴尬蔓延在秦落月的周身,方才还有些困顿的睡意,此刻早就被一个激灵吓没了。

她悄无声息的猛吸一口气,接着才看向沈叙白,张开嘴试图解释:“方才只是嘴瓢,我……”

“嗯,我知道。”沈叙白一脸了然地颔首,着秦落月却觉得他什么都没懂。

然而,沈叙白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敲了敲车厢,夜一的脑袋便出现在窗口。

只听他沉声吩咐道:“去将望月居里王妃的东西搬去寒山居。”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叙白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落月着急阻拦,但夜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视野中只留下沈叙白那双含笑凤眸。

“王爷,你别欺人太甚,你这么做对得起……”

她本想故伎重施,再提起蓝烟柔的名字,可却被沈叙白提前打断。

“你我才是夫妻,我只需对得起你我便是。更何况,若教外祖父与外祖母得知你我分房而居,他们心中未必不会有想法,届时对罗姑娘也是不利。”

秦落月咬了咬牙,却没有再说话。

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最担心的的确是罗绮,其他的事情都只能按下。

“但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还需要搬到一起去吗?”秦落月压下眉眼,冷厉地扫过去,“王爷别假公济私。”

“既与王妃有关,何为公,何为私呢?”沈叙白笑声低沉,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若非马车已经到了郡主府门前,秦落月真想敲掉他的大牙,看他日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听闻叙王夫妇来访,辉阳郡主早已令人备下茶水点心,甚至令郡主府管事亲自守在门口迎接他们。

一见到沈叙白搀着秦落月从马车上下来,郡主府的管事立刻挥着袖子迎了上去,弯腰行礼,“小人高冲,乃是郡主府管事,奉辉阳郡主之命,在此迎接王爷王妃。郡主已经在后院久等了,您二位随我来便是。”

“外祖母今日身体如何?”沈叙白与秦落月并肩而行,余光不时注意着秦落月的情绪,敛去眸中笑意,与高冲搭话。

高冲在郡主府伺候许久,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将沈叙白的神情举止,看在眼中,立刻便知道这对小夫妻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郡主就是看他有这样的眼色,所以才让他亲自来接人,他可没有会错意。

按下心中欣喜,高冲答道:“郡主凤体安康,身子硬朗,若非小人拦着,日日早起还要耍耍枪呢。”

闻言,秦落月一边感慨辉阳郡主身子骨不错,一边提醒道:“郡主身子硬朗,还是不宜舞刀弄枪,若是喜欢走动,不妨在院子里走一走,或是去京城逛一逛。”

按照辉阳郡主如今的年纪,若是舞刀弄枪,不免对膝盖软骨有所损伤。

“小人记下了,日后一定会提醒郡主的。”高冲咧嘴笑道。

一行人绕过郡主府游廊,穿过潺潺流水,这才来到花园凉亭。

辉阳郡主一见到这对小夫妻,眼底不禁化出几分柔和,“你们难得一起过来瞧我,快过来坐着。”

秦落月上前见礼,看向花园里的陈设布局,不由赞叹道:“郡主府的后花园果然比叙王府的后花园要精致得多。”

春花绕梁,夏树遮阴,假山林立,流水汩汩,凉亭外围了三面竹帘,即便此时已经入秋,流水冲荡下来的寒气也不至于侵袭入体,这花园一看便是精心设计过的。

听到她这赞叹,辉阳郡主不免抬头打量眼前这一切,过了良久,嘴角才浮出笑意,“初时设计它的人光是改画稿就改了四十多遍,如何能不精致?”

时过境迁,再提起此事,她早已没了从前的心境,只剩下淡然。

可秦落月一听便知话有弦外之意。

能让辉阳郡主忍他改四十多遍稿子的,那人不会是侯爷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冲沈叙白投去一抹疑惑的目光,见后者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秦落月暗道阴险。

旁人不知其中曲折,沈叙白定是知道的,他带自己来郡主府,就是为了借自己之口引出这个由头,好让他继续提起侯爷。

果然,沈叙白顺势接了下来,还顺道给秦落月来了个“栽赃陷害”。

“落落有所不知,郡主府的后花园是外祖父亲手设计的。不过祖母已经许久未曾在花园设宴了。今日因你来,我才有这荣幸重新踏入后花园。”

看着眼前笑意清润如玉的公子,秦落月暗暗攥紧了拳头——等回王府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可惜辉阳郡主不给面子,当即便戳破了他的小心思,“当着我的面,你还扯这些做什么?今日/你来不就是为了在后花园见我吗?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落落头上推,一点也没有你外公的担当!”

“就是!”秦落月跟着嘟哝一句,顺便往辉阳郡主身边坐了坐。

“你也没好到哪去,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所为何事?”辉阳郡主戳了下她的脑袋,笑问道。

嘴上说着嫌弃,可听到秦落月提起罗绮的事,辉阳郡主骨血中的豪气还是涌上了心头,一拍石桌怒斥道:“人都已经被你带出丞相府了,我看谁还敢对她下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叙白悠悠开口,倒是说中了秦落月最担心的事。

“非得认干亲不成?”辉阳郡主皱起眉头,饱经风霜的眉眼因外孙这话浮上疑惑,随即她爽朗一笑,“不过你只说认干亲,可没说是认干孙女儿,还是干女儿。”

看见外祖母脸上的笑意,沈叙白揉了揉眉心,“此举不妥。更何况,外祖母难道不想看看外公这些年过得有多凄惨吗?”

“谁在意这个?”辉阳郡主冷嗤一声。

但半炷香后,她还是松了口,答应去见徐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