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月尚在，沈叙白不想听到关于蓝烟柔的任何消息，当即便让夜一把人撵走。
“沉玉姑娘来都来了，不如叫过来见一面吧。”秦落月盈盈一笑，放下手中酒盏，余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连遇青的身上，“沉玉姑娘不过是个丫鬟，若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回到丞相府，怕也逃不过这一劫。”
闻言，连遇青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促。
他知道秦落月说的没错，可“不过是个丫鬟”这话终究不妥。
不过当着沈叙白的面，他没有为沉玉开脱，只是让人将沉玉请进来。
夜一领命离开后，秦落月忍不住笑道：“连大人果然是在大理寺做惯了的，竟是反客为主了。”
连遇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王爷面前下了吩咐，顿时头皮发麻。
他倒是不害怕，只是若王爷追究起来，怕是会牵扯到沉玉，这便不是他的本意了。
“王爷息怒。”连遇青赶忙请罪。
沈叙白皱着眉头，一眼扫过去，像是才认识他似的，“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只管审问便是？”
“那就借王府一用了。”连遇青苦笑不已，当然是因为你那王妃了！
此时连遇青后悔刚刚还夸赞过秦落月，她哪里是聪慧？分明就是妖孽，险些害他在王爷面前露馅。
可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过，当沉玉被夜一带上来后，连遇青便顾不得思索秦落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满心满眼皆被沉玉吸引去。
“你家小姐让你过来的？”连遇青面沉似水。
瑰丽夕阳下，沉玉跪的笔直，应声回应：“回大人，小姐是关心大人。”
“关心本官，还是关心她的案子？”连遇青笑了起来，不似方才的爽朗，倒是多了一抹阴沉。
秦落月听到这笑声，端着茶水的手不禁抖了三抖。
——这是什么阴郁男主的人设？
她的心里勇气一阵怪异，再看向连遇青和沉玉时，越发觉得奇怪。
毕竟是连遇青审沉玉，秦落月和沈旭白便早早离去，在游廊凉亭里坐下，隔着树影幢幢，视线隐约透了过来。
在凉亭说话他们是听不见的，秦落月便放心的问沈叙白，“连大人是不是中意沉玉？”
沈叙白的手一顿，抬眸扫过去，“这是何意？”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问连遇青是不是喜欢沉玉，要不然他做那般姿态，吓唬人家小姑娘作甚？”秦落月没有注意沈叙白的神色，满眼全是好戏。
连遇青那张面孔比沈叙白多了一些温润，若非刻意沉下脸色，平日里看着皆是笑脸，可如今既没有乌云密布，也没有雷霆万钧，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想到沉玉插了个翅膀，却被连遇青拎在手里的模样，秦落月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遇青喜欢的是蓝烟柔，倒是无人把目光放在沉玉身上。”
沈叙白的声音润而缓，说起往事就像是在读一本史书，格外悦耳。
可秦落月闻言，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证明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尔尔，否则怎么会连自己的兄弟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
连遇青表现的那样明显，就连第一次见到他和沉玉相处的秦落月都能看出来，莫非他们这些人都是瞎子不成？
吐槽完沈叙白，秦落月又忍不住皱眉：“和自己的兄弟喜欢同一个女人不会觉得怪异吗？”
“情之一字，如何能控制？”沈叙白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似真似假，叫人看不真切。
不过秦落月也没打算看就是了。
“人有理智，有理智就能控制，我相信若是王爷，一定能控制得住。”秦落月脱口而出。
说完许久身后都没有传来声音，秦落月不禁疑惑，转过身便对上沈旭白沉郁的目光，“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这般想我的？”沈叙白抬了抬眼帘，面上的痛苦一闪而过，接着饮酒的姿态想要隐藏，却还是被秦落月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第二次了。
秦落月颇为头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罗绮所说的欲擒故纵四个字。
“王爷当真是变了，从前的你从来不会拘泥这些小节。”秦落月故作豪爽，可对上沈叙白细密如网的目光，不禁败下阵来，任由他将自己包裹在网中。
被他的视线裹挟，秦落月仿佛真的无处可逃，甚至感到了一丝窒息。
“落落。”
这一次沈叙白只是叫了两个字，依旧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便仿佛在秦落月的心弦上拨动了一番，叫她激荡难平。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秦落月无奈扶额，“难道不是吗？从前王爷不爱那人时，不就是那般冷血无情？若非她受了伤而去，我又如何能出现在你面前？”
她不觉得沈叙白是个多情之人，即便沈叙白一再表达对自己的喜欢，秦落月也依旧坚定认为那是他的伪装。
朝堂之上，岂有单纯之人？
不说沈叙白，便是连遇青，不也利用蓝烟柔的案子，将沉玉逼到自己眼前吗？
——这件案子原本则早就该结案，是连遇青不肯，一直在大理寺调查，却又不去丞相府，显然是在等丞相府的人找上门。
以连遇青和蓝烟柔那点感情上的误会，蓝烟柔自然不可能亲自找他，只会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代为见面。
如此一来，连遇青便可直接将沉玉扣下，不但断了蓝烟柔的臂膀，还能将沉玉收入院中，简直一举两得。
就连看似简单的连遇青都能做到如此地步，沈叙白的手段又岂会普通？
“我与他不一样。”沈叙白道。
“有什么不一样？”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里传来一声嗤笑，秦落月反问。
他不也拿师姐拿捏自己吗？
巧取豪夺，欺瞒哄骗，无甚不同。
对上秦落月亮如星辰的眼睛，沈叙白倏地一顿，语气中多少有些委屈，好似她是个抛家妇。
“落落，你就这般不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