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愕然，却也没有多嘴，闷头收拾东西，在沈叙白会来之前，和秦落月一同回了秦国公府。
秦落月坐在马车上，靠着厢壁，阖眸养神，感受到小水疑惑的目光，她也未曾开口。
她着实有些累了。
回到秦国公府，罗绮正要出门，恰巧看见她，惊讶上前，盯着她身后这些大包小包问道：“你怎么收拾了这么多东西？”
对上她眼底的担忧，秦落月笑了笑，“师姐，我有点累了，你先去忙，等你回来我再同你细说。”
罗绮不明所以，只让她好好歇着便是，心里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而那几分不好的预感在她出门见到沈叙白时得以实现。
“王爷。”罗绮冲着沈叙白微微颔首。
沈叙白见她目光淡然，收起浑身锋芒，问道：“落落可在国公府？”
“刚回来。”罗绮照实回答，犹豫要不要问问他们出什么事了，可瞧见沈叙白阴郁的神色，没有多嘴，只道，“落落看上去不大舒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包涵。”
闻言，沈叙白扫了她一眼，“罗姑娘当真是她的师姐？”
罗绮心底忐忑。
她不知道落落同去沈叙白都说了什么，因此不好回答，只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沈叙白勾了勾唇，“罗姑娘放心，落落并未隐瞒本王。”
“嗯？”罗绮猛然抬头，再看向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这边不是说话的地，罗姑娘，那边请。”沈叙白一抬手，姿态优雅，风华无限。
罗绮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怪落落会对沈叙白说实话，这样的容华风度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长街上，茶楼人来人往，沈叙白带着罗绮。绕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从茶楼后门径直入了雅间。
罗绮刚坐下，便听他温润开口：“不知昨日/本王答应罗姑娘的事，罗姑娘可满意？”
想到昨日之事，罗绮眼中神色复杂，抬头望了一眼沈叙白，见他神态自若，心中那一抹古怪也随之放了下去。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罗绮强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道，“姜大夫果然已经离开秦国公府，也希望王爷保证之后不会再让他出现于秦国公府之内。”
“那是自然。”
得了沈叙白的回复，罗绮松了口气。
早在昨日之前，沈叙白便让夜一找过他一次，告诉他会帮他解决姜济寒，唯一的要求便是侯府宴会当日陪姜济寒去一趟胭脂铺子，且不可将此事告诉旁人。
罗绮虽不知目的为何，但为了让姜济寒离开，她便答应了，还提前问过秦国公府的下人，得知未婚男女一同去胭脂铺子算不得要紧事，昨日便和姜济寒去了铺子，姜济寒也依言离开了秦国公府。
可是她昨日回侯府后并未见到落落，听下人所言以为是落落太过疲惫，可今日瞧见她拎着大包小包回秦国公府，才知道事情不对劲。
想起秦落月，罗绮不禁多看了沈叙白两眼，声音缓缓，问道：“敢问王爷可是来国公府找落落的？”
“正是。”
沈叙白刚一开口便察觉到了对面投来的不解的目光，不禁暗自轻笑。
这位师姐倒是和落落一模一样的性子，虽极力掩饰，却也难藏眼底下的真情流露。
“罗姑娘不必将此事告诉落落，我与她自有联系的法子。”沈叙白抬着手指，修长指节叩在桌上，笃笃作响，“还得劳烦罗姑娘替我开解一下落落。”
“这是何意？”罗绮又是不解。
这回沈叙白没有解释，而是道：“罗姑娘回去便知。”
说罢，他便让人送罗绮回国公府。
罗绮离开后，沈叙白却还在雅间里，纹丝未动，透过窗户望向人群，幽深如古井般的眼中漾起一丝波动。
“王爷人已经送回去了。”夜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可见人了？”沈叙白头也不抬地问道。
“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罢了，那毕竟是国公府，落落不想见你，你又如何能闯进去？”沈叙白挥了挥手，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说。
他低头摩梭着如玉的茶盏，扬起的唇角不带丝毫温度，低低呢喃：“脾气犟了些，却总也好过没脾气。”
而此刻他口中脾气犟的秦落月正疲惫的靠在矮榻上，听到师姐找自己，她赶紧让小水将人迎进来。
罗绮一进屋瞧见她的包袱都堆在床上，并没有收拾的准备，不禁道：“你这是还没告诉国公夫人你回来了？”
秦落月点头。
她确实还没来得及告诉国公夫人，不过下人估计也已经去通知了吧。
“是和王爷吵架了？”联想到沈叙白的表现，罗绮猜测道。
“师姐莫说笑了，我能与他吵什么？”秦落月笑着摇了摇头，苦涩逐渐蔓延，“我只是暂时有些疲倦，想回来歇一歇罢了。”
她没有说谎，只是不知该如何向罗绮解释秦家和沈叙白之间的关系。
她也知道，除非找到沈叙白的师父，否则秦家和王府之间无法和解，可他打定主意是要站在秦家这一边的。
“如今只是有些疲累，歇一歇就好了，歇两日我便回去。”她这般说着，眼睛却动都没动，仿佛入定一般。
“瞧你这话说的，秦国公府好歹是你的家，你当然是想回就回，何须管他人做何想法？”罗绮坐着她身旁的绣凳，轻轻将她的额头靠在自己肩上，不再多话。
秦落月回来的事早就被下人禀告了月素，不过月素听闻她心情不佳，并未前去打扰，甚至没有让人将此事告诉秦松朗。
这让秦落月越发觉得这就是她的亲妈——如果这位亲妈没有放任沈叙白进来瞧她的话。
入夜十分，秦落月吃了小水端来的饭食，正靠在卧榻上小憩，便听到窗口传来的窸窣声响，她循声望去，见到沈叙白如玉脸庞，既意外，又不意外。
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窗口。
屋外细雨潺潺，沈叙白的青色衣衫湿了大半，浓如墨画，却衬得他越发俊朗。
雷声霹雳，一道闪电照亮沈叙白苍白的唇色。
“落落，漠北动荡，明日我便要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