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神女之名便在阿塔族牧区传扬开来，不少人都说自己在将死之时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女，只不过关于神女是何体形，众说纷纭。
而再度踏上牧区的秦落月听到这样的传言，不由扶额。
——师姐被关押在蓝家近一年之久，身体孱弱，养了许久才恢复生机，身形纤瘦婀娜，宛如枯竹，而她这身体打小金尊玉贵，虽然是个药罐子，但和师姐相比自然肉了一些，难怪那些人将神女区分开来。
神女的传闻自然也传到了阿塔王族的耳朵里。
阿塔族民虽未得教化，但王族却要读书习字，他们自是知道作为神女不过是传闻，因此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因为神女的出现镇压了混乱的百姓而沾沾自喜。
唯一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只有阿塔王世子，空朗。
空朗形体壮硕，坚实如铁塔，凝聚了草原上的勇猛，气势浑然。
然而，他却压不住眼前这斯文俊秀的男人，那男人一抬眼，他的心便不由一沉。
“许多年未见，殿下还是这般气势凌厉。”空朗看向沈叙白，清亮的眼眸带着不加掩饰的期待。
“世子的官话也越来越好了。”沈叙白回敬，“世子请了北越的西席，二王爷不反对吗？”
“你们汉人就是这般弯弯绕绕，分明是想试探我对北越的态度，却要扯什么北越的西席，”空朗古怪地看着沈叙白，“你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直来直往的叙王。”
余光瞥见空朗那张写满“你变坏了”的面孔，沈叙白无奈摇头，低声轻笑，“世子还是这般直率。”
空朗虽然直率，但还算有脑子，打量沈叙白身上的粗布衣衫，压低声音，“王爷是想来帮助我的吗？难道是因为我们从前的交情？”
“是，但不仅仅是。”沈叙白锋芒尽藏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作为阿塔王世子，空朗又岂会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心无成府？
果然，在听到沈叙白直白的回答后，空朗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既然如此，王爷要我做什么？”
说完，不等沈叙白回答，空朗皱起眉头，为难道：“阿塔资源匮乏，族民稀少，我甚至不知能回报给王爷什么。要不我把王姬嫁给你吧？我们阿塔的姑娘是草原上的星星，我的妹妹阿塔王姬是最亮的那一颗……”
“世子不必如此。”沈叙白拧眉打断他，“本王已经成婚，暂时不考虑纳妾之事。”
“暂时不考虑，也就是说以后会考虑？”空朗兴奋地转过身，亲自给他斟茶倒水，“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王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若能把王姬交给你，我也就安心了。”
被塞了一杯茶的沈叙白：……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有一种老父亲嫁女儿的感觉？
再者，他可从未答应此事！
放下那杯茶，沈叙白正色道：“阿塔族一直在关外游牧，若阿塔内部稳定下来，对于北越亦是好事。此事我自有考量，世子不必多虑。”
“单单你有考量是没有用的，我那位王叔的手貌似已经升到北越腹部去了。既然你暂时不想娶王姬，我就用萨垛牟的消息来跟你做交换。”
空朗顺其自然地转移话题，不再同沈叙白提嫁娶之事，但瞧他那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沈叙白便知道他仍旧未死心。
的确，任何关系都没有嫁娶联姻来得稳固，但他如今不想再要别人。
既然空朗不提，沈叙白便不再多言，从善如流地同他商议应对萨垛牟之事。
而与此同时，阿塔族的牧区边境上，秦落月和罗绮也用光了带来的最后一瓶葡萄糖。
靠着葡萄糖，她们已经赚得了不少好名声，再加上秦落月有意无意的露出定制的两套衣裳，不少人认出她们就是恍惚间看见的那两位神女，所到之处，无不顶礼膜拜。
从一开始对他们的跪拜受宠若惊，到现如今无可奈何，秦落月和罗绮已经习惯了阿塔族人的虔诚。
她们拦不住这些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对她们的感激，只能在事后多放一些干粮作为补偿。
就在她们放干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你们就是神女吗？”
这声音清亮纯真，像是幼稚孩童。
可秦落月转头却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她们，清澈的目光一眼就能望到底。
没有城府，纯粹真挚。
“我们只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秦落月犹豫着说出这话。
在那双干净眼眸的注视下，她竟觉得自己有几分卑劣。
“谢谢你们救了他们。”小姑娘郑重其事，五彩斑斓的衣裳随着她的走动飘然起落，如同一片翠绿丛中的蝴蝶，鲜活生动。
这边道完谢，见秦落月并不排斥她，小姑娘怯生生地凑到她的面前，说起自己的哥哥救助这些人的事迹，说到兴奋处，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罗绮也看见了这姑娘，站在不远处打量了一番，下一刻对上秦落月的眸子，二人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
这小姑娘似乎有些痴傻，表现出的模样更像是七八岁的孩童，至少不是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
她们对阿塔族的人并不熟悉，但小姑娘身上的衣着并非凡品，这些阿塔族民应当认识。
于是秦落月一边陪小姑娘说话，一边给师姐使了个眼色，让师姐去打听这小姑娘的身份。
可罗绮还没走远，就被小姑娘拉了回来，满脸期待的望着她们。
“你不也是神女吗？他们说喝了你们给的圣水就能充满力量，你们真的是神仙吗？如果是神仙，能不能救回阿嬷？阿嬷被关在屋里，她就快死了……”
二人皆被绊住，秦落月只能让天机卫前去调查，她们则安抚小姑娘。
听到小姑娘的求救，罗绮关切问道：“你阿嬷被关在何处？我们要先找到她，才能把她救出来。”
“她被关在那边的大房子里。”小姑娘转过身，随手一指。
秦落月转头望去，顿时瞪圆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