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身影,车夫将信将疑,“他们真的能把东西送到世子的手上吗?萨垛牟会留他们的性命?”
秦落月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瓶渠关,“看见了吗?战火弥漫在关外,一直未曾烧到瓶渠关内,便证明萨垛牟不想武力占领瓶渠关。他想要让百姓心悦诚服,这些来自阿塔的流民就是他最有力的证据。他不但不会杀这些人,还会以礼相待,让这些人替他宣扬他的仁慈,好让瓶渠关的百姓对他放下戒备。”
若他想要武力攻占瓶渠关,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了。
他不一定能赢空朗,更别说还有沈叙白,这种情况下更不能惹恼瓶渠关的百姓,否则百姓和沈叙白理应外合,他就彻底玩完了。
想到那些百姓,秦落月不禁回想起在瓶渠关的那些日子。
她不懂兵法,却也知道想要以仁政拉拢百姓,至少得逼沈叙白“暴/政”,可那段时间瓶渠关的百姓并没有多反感沈叙白的存在,萨垛牟哪来的自信能赢?
同样有这疑惑的,是留在城主府内的罗绮。
她看向身旁不慌不忙的姜济寒,忍不住面露恼火,“你似乎知道内情?”
“那是自然。师兄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你只管放心,王妃和师兄不会有事的。”姜济寒腆着脸坐在罗绮身旁,笑得神秘莫测。
“哦,是吗?”罗绮咬牙切齿,挤出一丝冷笑,“那你倒是说说看,王爷如何保证落落的安危。”
“罗姑娘,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的师妹。”姜济寒凑过去,“王妃既然选择嫁给我师兄,必然是对他有十成十的信任,她都相信我师兄,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罗绮简直无法与他对话。
她又不能说出现在的秦落月和从前的秦落月不是同一个人,只好忍下着急的心思往门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见她出门,姜济寒紧张的一把将她拉回来,“现在外面战火连天,你出去会受伤的!”
“我只不过是不明白,萨垛牟为何确定瓶渠关的百姓会放弃王爷选择他?先前王爷提出互市,瓶渠关的百姓对他应当格外信任才对,怎么会突然变卦?”
见她如此执着这件事的答案,姜济寒想了又想,忽然笑道:“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罗绮眼神古怪看着他,等待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我能不能换个称呼,比如阿绮?”姜济寒“得寸进尺”地提出条件。
罗绮没有说话,微微点头。
“阿绮!”得了允许,姜济寒的脸上露出笑意,缓慢道,“你想想,如果要开放互市,最先得取得谁的同意?”
“商人。”罗绮眉头一皱,得出答案。
“没错,正是瓶渠关的商人。”姜济寒一拍掌,继续道,“瓶渠关的店铺看着虽多,实际上都在那几个大商人的手中,师兄只需要和这些店铺背后的人达成合作,他们便会同意开放互市。而作为条件,让他们配合师兄演一场戏,自然再简单不过。”
“演戏?”
听到这两个字,罗绮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沈叙白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拉着瓶渠关的所有人陪萨垛牟演了这一出戏。
“他就不怕皇帝知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更何况皇上把瓶渠关的治理权都交给了师兄,演一场戏算什么。”
说完,姜济寒试探地走到她的身旁,见罗绮没有露出讨厌的神色,又道,“对了,师兄临走前告诉我,王妃给他的伤药不够用,你有没有办法?”
“不应该吧。”罗绮敏锐地察觉不对,“我来瓶渠关后从未见王爷调动士兵,药怎么会不够?”
姜济寒摸摸鼻子,“被宋忠明偷走了,不过那老小子不会用,就把药都给毁了。”
“……暴殄天物!”
虽说那解药出自医研所,可她们还没有完全弄懂空间药柜的性能,若是拿不出伤药,只会延误军机!
想到这,罗绮不再和姜济寒说笑,回房打开空间药柜,取出西药让他送去城外。
不过姜济寒拿到那些药,并没有按他所说的送到城门口,而是换了一身夜行衣,把药送去街上的一家店铺里。
若是罗绮在这便会发现不对劲——战火纷飞,各家店铺都关紧大门,怎么还会有人开门做生意?
但姜济寒好似平常一般,把药送进去。
掌柜接过那箱药,看着白生生的盒子,忍不住道:“我也见过不少药材,还从没见过这种药。确定能用吗?将军没有说这药的用法,就算把药运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啊!”
不过他也只是抱怨几句,她们这些拿钱办事的人,哪里需要管这些药材是干什么的,只管把药送出去就是了。
姜济寒也没有开口,抬手敲了敲柜台,从掌柜手里接过一匣子金条,抱在怀里,出了门,隐入夜色之中。
回到城主府,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罗绮的房间,房间里仍旧亮着烛火,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但只要知道她在,姜济寒便无比安心。
抱着那箱金条回到房间,他打开匣子取出金条,又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另一根金条,放在烛火下,仔细对比观察。
借着昏黄烛光,他在金条的底部看见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个形如长蛇的标记,蛇头处有回钩,回钩藏在金条缝隙中,若不仔细观察,绝对不会察觉。
为了以防万一,姜济寒把房里的另外几个匣子全部取出来,这些都是他同店铺掌柜交易得来的金条,底部无一例外,都有长蛇回钩。
他将这标记临摹下来,随即翻开随身携带的书册,里面记载了北越几乎所有金铺的徽号,和他画下来的长蛇回钩一一对应,其中一家名叫满记金号的徽号和金条上的标记十分相像。
“满记金号……”
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翻开对应的书页,赫然记载着满记金号的归属地——滇南。
滇南是镇南王的辖地,瓶渠关可是在北越最北边啊!
姜济寒面色阴沉。
从南边到北边,这镇南王的手未免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