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华一泻千里,掠过火光冲天的边境,隐入尘埃。
秦落月乘着马车往回走,不时回望边境牧区的火光,虽然知道那些流民不会被萨垛牟伤害,但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说起来,她也算是利用了那些人的善良。
一声轻叹缓缓落下。
她随手打开马车上的柜子,准备查看药品数量,想再取一份留给阿塔大营的人,可是核对完数量后,她发觉这一次的药柜竟然没有自动补充。
柳眉皱起,秦落月又数了一遍,药柜里的药数量的确不对。
空间药柜里的药是从医研所的仓库里自动补充的,既然没有自动补充,那就说明仓库里同种类的药品已经被取完。
“怎么会用的这么快?”她来来回回数着药盒,低声呢喃。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掀起马车帘子对车夫道:“现在立刻回牧区,我要去找萨垛木!”
“可是王妃……”
车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落月打断,“不必担心,听我的就是。”
除了她取的那些药,剩下的应该是被师姐取走了。
可是瓶渠关有存药,师姐为什么要再取药物?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瓶渠关的药不见了。
再联系瓶渠关里有萨垛牟奸细的事,不难想到那些药肯定是被送到了萨垛牟的手中。
眼看离边境越来越近,秦落月从药柜里找出麻醉针和橡皮管,用橡皮管把麻醉针绑在手腕处,接着放下宽大袖袍,挡住手腕。
做好这一切,马车也到了边境。
下了车,秦落月让车夫回大营,她则直奔瓶渠关去。
此时,瓶渠关守关将士已经换成了萨垛牟的人。
他们穿着阿塔的甲胄,眼底是蠢蠢欲动的贪婪,看见秦落月只身一人来到城门前,先是一阵慌乱,接着愕然抬起手中的长枪对准她的喉咙。
“你是什么人?”
“北越叙王妃。”秦落月亮明身份,气质卓然,令人生畏。
守关将士面面相觑,并不相信眼前这华服女子的话,直到有人回过神来,才进城禀报萨垛牟和宋忠明。
“不可能,这一定是计!”萨垛牟手一挥,不相信秦落月的身份,“直接把人关进大牢,管她是不是叙王妃,等我拿下沈叙白,一起送他们上西天!”
“二王爷,不可。”宋忠明睨了他一眼,当即打断他,“若此人真是叙王妃,留下她,有大用。”
被他堵了一句,萨垛牟气急,摸着嘴角的山羊胡,面色冷下来,“本王也没想要她的命,只不过是把她关押起来,宋将军不会不敢吧?”
宋忠明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异域王爷。
行兵打仗讲究的是计谋,向萨垛牟这般莽撞粗鲁之人,对上沈叙白根本毫无胜算。
不过眼下还要借萨垛木的兵,宋忠明便耐着性子哄他一哄,“王爷忘了我们扣下来的那批药了吗?若她真是叙王妃,便是神医门的人,定知道那些药的用法,也省得我们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一气。”
那药数量不少,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卖给别人,都是大收获。
萨垛牟虽然自恃兵强,但阿塔的大夫毕竟比不上中原,如果外面的人真如宋忠明所说是神医门的人,或许对他们大有裨益。
想到这,萨垛牟又捏着山羊胡,挤出一抹古怪笑意,“那依照宋将军所言,本王是不是要亲自出去迎接她,方能表示本王的诚心?”
“最好如此。”
一柱香后,秦落月被萨垛牟和宋忠明恭恭敬敬地迎进了瓶渠关。
看见宋忠明,秦落月方才明白为何瓶渠关内毫无动静,原来叛徒就是守城大将!
“宋将军藏得好深。”秦落月瞥了他一眼,语气讥讽。
宋忠明却也不恼,只是摇头道:“卑职也是有苦衷,还请叙王妃见谅。”
“见不见谅不是本王妃说了算的,等你见到叙王,让他见谅吧。”秦落月拂袖,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主位,又瞥了一眼一旁的萨垛牟,笑容更加隐晦。
“叙王妃对本王也有话说?”萨垛牟瞧着秦落月,心头起了些歹念,却还强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殊不知那垂涎的目光已经令人作呕。
他见过不少中原女子,却鲜少有人能压住明艳华服,可眼前的女子面似桃花,眸若秋波,一袭流云锦绣华服。彻底沦为陪衬,反将她衬得秾丽娇媚,端庄华贵。
面对这样的女子,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动心。
“乱臣贼子,有何好说?”
丢给他八个字,秦落月便不再开口,一时间让人摸不清她来这的目的。
宋忠明不敢轻举妄动,看了一眼萨垛牟,耐着性子道:“眼下的局势王妃也知道,与其针锋相对,不如择木而栖。若王妃想要劝服王爷,卑职愿孝犬马之劳。若王妃不愿意也无妨,只是不知,王妃前来瓶渠关的目的是什么。”
“愿意,本王妃当然愿意,前提是你让我见一眼姜济寒和罗绮。”秦落月笑了笑,随手扣了扣桌子,提出条件,“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药的用法,以及帮你们劝沈叙白。”
她的忽然松口让宋忠明和萨垛牟皆是一喜,立刻便安排人去把姜济寒和罗绮请来。
二人在城主府中听到叙王妃来瓶渠关,顿时心急如焚,等去宋忠明府上看见完好无损的秦落月,罗绮才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不同于罗绮的安心,姜济寒的眉头仍旧紧皱。
他知道宋忠明和滇南有联系,而镇南王在朝中最大的政敌便是秦国公,若宋忠明有心对秦落月动手,现在无人救得了她。
“先别管这些,你们可曾见到夜一?”
秦落月当然不是真的为了见他们,沈叙白把夜一留在瓶渠关,而她这一次也需要夜一的帮忙。
见她提起夜一,姜济寒沉默点头。
“你帮我给他递句话,我要他的协助。”秦落月定定开口。
门外没有人看守,但秦落月不相信宋忠明,于世简短交代一番便走了出去。
她看向宋忠明,“走吧,我随你们去城楼,劝沈叙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