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秦落月站在瓶渠关城门下时,就已经有人将这消息禀报给了瓶渠关十里地外的沈叙白。
空朗不由瞥了一眼这位王爷,瓮声瓮气,“你的这位王妃可一点都不懂事,现在情况这么紧急,难道还要我们去救她不成?”
“落落出生国公府,不会莽撞行事。”沈叙白掠了他一眼,替秦落月解释。
然而空朗并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在他眼里,中原的女人都是绣花枕头,除了绣花什么都不会。
不过,即便沈叙白为秦落月开脱,他也拿不准秦落月此行目的是什么。
直到前哨兵回来传消息说是宋忠明和萨多木架着秦落月上了城门楼。
“你看,我就说吧!”空朗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浓黑的眉头凑在一起,心情烦躁,“叙白兄,我建议你还是把这王妃给休了。至少我的妹妹不会像她这样胡闹,在战况紧急之时还让你分心。”
“世子慎言。”沈叙白凌厉的眼风扫过去,空朗这才住嘴。
二人带上一队兵马前往城门去,果然看见火光之下站着的秦落月。
夜风寒凉,烈烈秋风吹拂秦落月的袖袍,鼓鼓作响,发丝浮动,擦过她的脸庞,模糊了眉眼。
“叙王爷,你的王妃有话同你说。”说话的人是萨垛牟,他站在秦落月的身旁,虽还有一段距离,却也叫沈叙白不爽。
“你拖住他。”沈叙白嘴唇不动,挤出一句话,仅空朗能听到。
于是乎,重新见到自己二叔的空朗破口大骂,阿塔话夹杂着官话雅言齐上阵,丝毫不给萨垛牟开口的机会。
见到自己这个侄子,萨垛牟也是一阵冷笑,“你就算骂的再凶,也改变不了兵败的事实!如果我没算错,你的兵马不足五千,你拿什么跟我打?”
瓶渠关的兵都在他和宋忠明的手中,阿塔的兵也被他带走一大半,算上沈叙白的护卫队,他们撑死只有三千人,自己手中可是有近五万人的军队,这场较量毫无悬念。
“老不死的老王八,你以为你手里有兵就能赢吗……”
空朗懒得和他废口舌,开始新一轮的破口大骂。
他倒是骂得爽了,可秦落月和夜一约好了暗号,眼下她迟迟插不上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乎,在空朗换气的功夫,秦落月扯着嗓子喊道:“世子听我一句,你二叔毕竟是长辈,不能这样骂。他们是让我来劝降的,依你之见,你们要投降的几率有多大?”
终于扯到了正题上,宋忠明和萨垛牟没有再接空朗的话,而是齐齐看向沈叙白,等他的回答。
“你要劝降?”沈叙白眯了眯眼睛,“你到我面前来说,站那么高,不怕吗?”
“你记错了,我可不恐高。”秦落月傲然看着他,偷偷扯出手腕上绑着的麻醉针,“既然王爷不想投降,那不如给我一纸休书,放我自由,我也好另寻新欢,免得在这为你陪葬。”
“你想得美。”不曾想她在众人面前提起和离书的事,沈叙白勒紧缰绳,“是谁撺掇你的?”
分明相隔甚远,可宋忠明和萨垛牟还是无端感受到了这位王爷的冷意。
宋忠明下意识离秦落月远了半步,萨垛牟倒是没动。
这正是秦落月想要的机会。
她高声喊道:“没有人撺掇我。王爷,更深露重,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话音落下,一道破空声擦着后背而来。
就在同一时刻,秦落月的手猛然扬起,麻醉针立刻扎在了萨垛牟的脑后。
这变化只在瞬息之间。
沈叙白瞳孔骤缩,抬手示意,一只冷箭冲着萨垛牟而去,他则冲着秦落月高喊:“落落,跳!”
听到声音,秦落月不做他想,也不去管萨垛牟有没有晕倒,纵身一跃从城门上跳下。
耳畔风声萧萧,坠落的恐惧紧紧包裹着她那颗可怜巴巴的心。
幸好,等待她的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柔软的草包。
震荡的感觉传遍全身,秦落月揉着晕乎乎的后脑勺缓缓睁开眼,马蹄声渐近,沈叙白纵身跳下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低声呵道:“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只身一人前来,也不怕他们伤你性命!”
“我好歹是叙王妃,他们就算要动我,也得想想你这战神呀。”听到沈叙白话里的不悦,秦落月嘟哝道。
她被抱在怀中,全然不知沈叙白身后的景象,想要探头出去看,也被他伸出大手把脑袋按了回来。
“放心,无事。”
这四个字从沈叙白口中说出来无比令人信服。
秦落月没再多想,靠在他怀中,自如地让他把自己抱上马。
刚刚那一撞,虽然下面垫了草包,可还是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此刻更是频频想吐。
见她脸色煞白,沈叙白不敢纵马疾驰,只好慢悠悠将她带回驻扎的帐/篷里安顿下去。
“你不用去前面主持战局吗?”好容易缓过劲来,秦落月见他还在自己身边,忍不住问。
“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我再前往。”沈叙白替她揉着穴位,缓解方才的难受劲儿。
这边揉着,他忽然想起不久前赶到这里的流民,问起这回事,果然是秦落月安排的。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来到你们这里,有多少人会被萨垛牟抓去,所以才把药分开,想着总有几份能送到你们手边,而送到萨垛牟身边的,他也不会用。”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秦落月恶心得只想吐,干呕几声没吐出东西,嘴边倒是抵了一杯温水。
“你的胆子大得很,那些流民漫无目的,差点被空朗射杀,幸好被我拦下。”沈叙白道。
“不是阿塔人吗?”秦落月愣住。
沈叙白刮了下她的鼻子,提醒道:““萨垛牟也是阿塔人。”
是了,因为萨垛牟,空朗未必不会动手。
“后来呢?”喝了温水,她才好受一些,盘腿坐起来问道。
“空朗对那些药倒是挺感兴趣,你有没有兴趣同他做生意?”沈叙白接过茶杯放在一旁,又替她揉小/腹。
秦落月一边享受被人伺候,一边考虑做生意的事。
就在她举棋不定时,忽然听沈叙白道:“你的这些药总得有些名目,否则旁人查不出来处,亦会怀疑你。”
而空朗可以是她的生意对象,也可以是这些药的来处。
到时候开放互市,这些药从阿塔走一圈,再流入北越,便不会有人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