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秦落月离去的方向上收回，空朗看向沈叙白扬起的嘴角，确定自己没有想错，叙王的心情现在果然很好。
既然心情这么好，那谈生意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多让几分利？
然而很快，空朗就收回了自己刚刚的结论。
心情很好的叙王也没有比心情不好的叙王好到哪里去！他竟然还狮子大开口，要抽三成利！
“叙白兄，这不合适！”空朗又急又恼，却又不能在沈叙白面前表现出来，只好换个称呼。
“本王与世子何时这么熟了？”沈叙白剑眉一挑，“世子别忘了，这批药是以低价售给你，抽三成利并不多。若是抽得少了，本王还怕有人不信这样的效果呢。”
沈叙白不是多话之人，如今却为了药唇枪舌剑，本就令空朗大开眼界，这会儿还放下王爷身段，亲自同他洽谈利润之事，空朗早就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但很快他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沈叙白的话，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抽利润。
利润抽得高，那些人售药才越谨慎，一旦数目不对，又都大额交易，瞒都不好瞒。
再加上这批药是低价出售给阿塔……空朗的脑子忽然一转，凑到沈叙白面前问道，“叙白兄与我说过句实话，这药有没有在瓶渠关售卖？”
见他很快想通节点所在，沈叙白端起茶盏，好整以暇，“想要知道这答案，不妨再加一成利。”
“你……”
空朗都快要被他的得寸进尺气笑了，刚要拍桌子，却猛地醒悟。
这么说，那不就是没在瓶渠关卖吗？
“……你果然是我的叙白兄！是我的好兄弟！三成利就三成利，我绝不会少你们的！”空朗笑的热情似火，重重地拍上沈叙白的后背，但都被沈叙白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是四成利，。”
做生意又不是谈感情，沈叙白没和他扯皮。
不管空朗愉不愉快，他倒是愉快得很。
掀起帐/篷的帘子走出去，沈叙白听到琪格欢快的笑声，寻声望去，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她和秦落月的身影。
空朗令人收好契约，也跟着沈叙白的步伐走出去，望向远处，脸上笑容灿烂淳朴。
“琪格很喜欢王妃呢，你真的不考虑把琪格带回北越吗？她在北越，北越和阿塔的联盟才更加稳固。”
见空朗再次提起让琪格进京的事，沈叙白微微蹙眉。
以他对空朗的了解，这位世子不是不知趣的人，自己已经拒绝再三，按理来说空朗绝不会再提起此事，可是现在却又提起，为何他如此希望琪格进京？
沈叙白稍作思考，便想通其中关键所在。
如今二王爷虽然被擒，但阿塔内部仍旧朋党林立，纷争不断，琪格虽然是王姬，但心性淳朴，又是空朗的妹妹，是拿捏空朗的最佳筹码。
“可需要我把瓶渠关的兵借给你？”沈叙白看着秦落月，话却是在问空朗。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空朗笑得豪爽，转而看向妹妹，目光又沉稳下来，“我不奢求她能嫁在北越，只希望王爷在我安定阿塔之前保护好她。待阿塔安定之时，我定会重谢王爷！”
“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陛下吧。”沈叙白没有再理会他，迎着风，朝秦落月走去。
走近了些，他便听到琪格的声音，在听清楚琪格说的是什么话后，不由面上一紧。
“……中原女子的地位真低，王兄说等我长大了，若不想嫁人，就给我养几个男人，若他无后，便将阿塔的王位传给我！王妃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将他绑了，送去给你好不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叙白沉下脸色，正要上前阻止琪格往下说，却听秦落月淡然一笑，“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你也没法让他绑来给我呀。中原与阿塔的确不同，不过你是阿塔的王姬，又有疼爱你的兄长，不必在意中原的规矩。只要阿塔与中原交好，你就永远是高贵的王姬，有你兄长在，没人能欺负你。”
接着又听琪格问道：“王妃姐姐有哥哥吗？如果你没有，我也让我王兄保护你！”
“我当然有哥哥，他也是好人，也会保护我。”
听到她提起兄长时的语气，沈叙白紧了紧手。
“不对不对，你已经嫁人了，应该保护你的人是你的夫君，这是我王兄说的。”琪格说的格外自然，全不知身后的男人已经面沉如水。
“是呀。可是，夫君能保护你，但他也能伤害你。”秦落月看着走在前面的琪格，语气忽然低落下来。
她倒不觉得沈叙白会伤害自己，可沈叙白的的确确伤害过从前的秦落月。
按理来说，她不应当把这件事加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原主的父母对自己视同亲女，他们不知道自己抢了原主的身体，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到自己的身上。
承他人之情，必要受他人之苦。
因为受了秦家的情，所以他才没法把沈叙白当成自己的夫君。
好在马上就要回京，算算日子，等回京之后也该到他们成亲一周年了，届时，沈叙白应当会给她和离书吧。
可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和离书，秦落月的情绪越发低落，甚至没有注意到沈叙白就站在自己身后。
“夫君怎么会伤害你呢？他不应该……呀，叙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琪格踮着脚尖走在冰冻的土地上，猛地一转身，便瞧见沈叙白站在王妃姐姐的身后，不由叫出声来。
叙王殿下的脸还是从前那样面无表情，可是琪格却从他脸上看出了不悦。
真是奇怪，原来同样的脸也可以表达出不同的情绪！
但当着沈叙白的面，她还是压下心头疑惑，乖乖走过去行礼请安。
“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世子有意让琪格王姬与我们一同进京，王姬可要去准备一番？”沈叙白耐着性子同琪格说话。
刹那间，琪格的注意就被转移到进京这件事上，欢呼雀跃地回去收拾行李去了，留下秦落月，独自面对沈叙白。
四目相对，却无话可说。
“既然马上要回京，我们也回去收拾行李吧。”秦落月随口道。
她只想避开这尴尬的气氛，却被沈叙白猛地抓住手腕，将她带入怀中，浓烈的松香气息瞬间涌上来。
“回京之后，我会查清楚秦时安的事，还他一个清白。”
既然这是落落的愿望，他愿意退让。
秦家最好是干干净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