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宋忠明勾结外邦意图谋反,为确保瓶渠关百姓的安危,沈叙白留下军中一千户代为治理政务,又让夜一带人先押送宋忠明回京,他们居后慢行。
才把夜一送走,秦落月不禁皱起眉头,仍旧不放心地问了句:“宋忠明犯的可是抄家灭族的罪,他甘心就这样被押送回京吗?”
“不甘心也得甘心。”沈叙白眸光深沉,凝望远方,“现在无人敢收留他,除了京城大牢,他已无处可去。”
“可是他为何要谋反?只是为了钱吗?”秦落月眉头不解,始终想不通宋忠明谋反的原因。
她从琪格口中知道,萨垛牟曾给宋忠明送去五万两白银。
这数目无论是放在阿塔还是北越都不算小,可远远不足以让宋忠明为此抛却身家性命。
“是,但也不全是。”沈叙白揉了揉她的眉心,“想不通便不想,回去歇一歇,明日我们也该整理行装出发了。”
恰巧这会儿琪格找过来,秦落月便不再纠结此事,陪琪格去收拾行囊。
目送她离开,沈叙白转身去了姜济寒的屋里。
窗外天光大好,姜济寒却门窗紧闭,听到师兄的脚步声,他慌忙开门,把人迎进来。
没等沈叙白站稳,姜济寒便指着满地打开的箱子,“师兄,先前是我猜错了。我一直以为金条上的徽章是店徽,可我细细研究了这些金条上的所有记号,那长蛇的回钩不是钩,而是另一个蛇头,是滇南世族的家徽。”
至于是哪个世族,他没有说,沈叙白也并不好奇。
这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哪个世族,想要把金条送出滇南,都得经过镇南王的手,现在金条送出来,就证明镇南王没有拦着。
沈叙白视线微动,扫过那一箱箱金条,黄澄澄的黄金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即便是屋外天光也难以遮住这满屋富贵。
可这还只是滇南送往瓶渠关的金子,北地又何止一个瓶渠关?
滇南究竟藏着怎样大的一笔财富,无人知晓。
姜济寒久久等不到沈叙白的话音,也着急得团团转,围着那一箱箱黄金溜来溜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按理来说,这事应当由师兄你报上去,可事情牵扯到滇南,若真由你上报,陛下恐怕会怀疑你故意为之,朝中那些大臣也会趁机下手,所以断不能由你来说!可这事不小,若是不上报,陛下更会震怒,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
听姜济寒絮絮叨叨半天,沈叙白气定神闲,悠悠开口:“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就在眼前,怎么该你瞧见的时候你又瞧不见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有心思跟我……”姜济寒还以为师兄说笑,正着急骂回去,可瞧见师兄瞥来的目光,将那些话咽了下去,讷讷道,“哪有什么合适的人?这些都是宋忠明偷药卖药赚的钱,虽然和滇南有关,但你要是真上报,人家指不定反扣你小肚鸡肠,不处理他叛国,反处理他卖药……药?你是说,阿绮?”
姜济寒念叨半天,总算念叨到了点子上,顿时眼前一亮,看向自家师兄,“对呀,阿绮是辉阳郡主的干孙女,此番又随王妃率领私兵前来瓶渠关,由她来上报此事再合适不过!”
毕竟卖药这件事可大可小,若真让沈叙白开口,皇帝定会怀疑他其心不轨。
由罗绮上报,若是皇帝想要轻拿重放,既不会失了颜面,还要给罗绮好一顿赏赐,若想轻拿轻放,罗绮身份并不显赫,事情也不会闹得太大,更合皇帝心意了。
“那我这就去找阿绮?”姜济寒兴奋地看向师兄,脚尖已经跃跃欲试向外转去。
得了沈叙白的点头后,他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险些撞倒放满黄金的箱子。
对于此事,罗绮倒是无可无不可,只是在听到赏赐时动了心,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一行人启程回京。
来时尚是秋色满山,如今归程已是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白雪苍茫。
离开瓶渠关前,她们给每人发了一包板蓝根冲剂,要他们冲水服下,预防冷热交替的风寒风热。
果然,一路上有不少人受风寒,好在有秦落月和罗绮的药,一两日便好转了。
等回到京城时,全军上下无一不对秦落月奉若神明,就连沈叙白跟前常用的副将宋都都忍不住感叹,“要是王妃能随军前行,战士受伤何愁无药可救?”
当然这番感叹也只能在背后说说,当着叙王的面,宋都可不敢让王妃去做随行军医。
抵京当日,逍遥侯府众人在城门前迎接叙王凯旋。
也正是此时,秦落月将辉阳郡主的兵符交还给她。
瞧见那兵符,辉阳郡主眉头微跳,并没有拒绝,收下兵符问道,“你不是还要进宫?”
“原本我是想直接进宫向陛下请罪,只是这兵符我拿得不安心,如今瞧见外祖母,理当物归原主。”秦落月笑着回应。
开玩笑,若真进了宫,这兵符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带出来还不一定呢,当然是越早还回去越好。
辉阳郡主的三千精兵是先帝所赐,可毕竟养在京城附近,皇帝恐怕早就在心中暗藏不满,只等时机发作。
趁着旁人都在关心沈叙白,秦落月凑到辉阳郡主身边,“外祖母,皇上可曾发落你?”
“不过三千人,陛下胸怀宽广,岂会连这都容不下?何况当夜你离京之后,我便连夜进宫请罪,陛下宽宏,未曾惩罚于我。”辉阳郡主笑盈盈地拍了拍她的手算作安慰,却也是给秦落月的提醒。
秦落月扯平嘴角,理解了她的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呗。
按理沈叙白应当陪秦落月和罗绮、姜济寒等人一同进宫请罪,在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将他拦在门口,满是褶皱的眼睛,眯了起来,笑道,“陛下吩咐了,要王爷先去礼部任职,好迎接阿塔王姬进京。”
沈叙白看了一眼秦落月,知道无法反驳,只好应下。
等沈叙白走后,小太监便把三人带进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姜济寒便极有眼力见地扑通跪下,口中高喊:“草民等有罪,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