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京,但秦落月伤在胸骨,这段时间不便移动,只能在崀山镇上歇着。
正因如此,第二日辉阳郡主、秦国公同沈叙白一起带兵前来时,将她在崀山镇上小医馆里堵了个正着。
看着被包成粽子的秦落月,辉阳郡主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能颤着声音问道:“月丫头,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断了胸骨。”看外公不在,她早已吃了止疼药,减缓疼痛。
若是平常听到这话,辉阳郡主定要斥她一声,但现在这会儿听到断了胸骨,也只剩下放心。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能捡回一条命都是福大命大,别说只是断根骨头了。
当着辉阳郡主的面,秦国公心疼却又不好说,只攥了攥拳头,安慰道:“落落放心,爹在这陪你,等你伤好了,爹再带你回京。”
从头至尾,沈叙白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言不发。
但秦落月只是无意中对上他的视线,便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自己还活着,否则这一生就难再见到他了。
沈叙白亦是如此感想。
幸好落落还活着,否则这一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辉阳郡主和秦国公瞧出小两口有话要说,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退了出去,可沈叙白还没开口,就被门外浑厚的声音抢先一步。
“谁说我外孙女要回王府了?他叙王府的大夫再厉害,能有我月逢春厉害吗?既然没有,那就让月丫头在我月家呆着。”
月逢春似乎是故意说给沈叙白听的,声如洪钟,毫不遮掩。
纵然沈叙白没见过月逢春,但他的大名还是听过的,更别说月素还在皇城中给父皇治头疼病。
“你先歇着,我出去见见外公。”沈叙白俯身吻了吻秦落月的额头,起身就要出去,却被床上的人拉住手腕。
秦落月不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斟酌道:“外公心疼我,你多担待点。”
“我心里有数。”沈叙白捏了捏她柔嫩的手,又将手塞回被褥中,才起身迎出去。
秦落月在屋里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想要仰头看去,可胸骨的伤令她动弹不得,更别说豆儿得了外公的吩咐,进来一把将门关上,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豆儿,你怎么这么听外公的话!”秦落月又气又笑。
“月爷爷救了我的命,我当然得听他的话了。”
豆儿上前伺候秦落月换药,又用沾着水的帕子将她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擦去,忙活好一阵才坐下来。
起初她在秦落月身边还有些拘谨,但发现眼前这位王妃并不高高在上,反而平易近人,豆儿的胆子才渐渐大起来。
“王妃,月爷爷说的没错,男人的话不能信,你得看他做了什么。”豆儿掰着手指头,低头小声道,“我从前也有个未婚夫,他说等我嫁过去会对我好,说要把家里的钱都给我,又说以后绝不跟他那表妹来往,可我还没嫁过去,他和那表妹就纠缠不清。我只是让他跟他表妹别那么近,他就说我善妒,不是个好女人。”
说起自己的过往,豆儿眼眶红了一圈,但又想起自己是在安慰人,抬头笑道:“后来我爹娘去世,下葬的那天他上门退亲,转头就娶了他的表妹。你看,他说喜欢我,可他从没为我做什么,他嘴上说着不喜欢表妹,却愿意背着所有人的骂娶她为妻。这样的人谁敢说他喜欢我呢?”
嘴上说着恨,可豆儿还是忍不住落泪,低头埋怨自己没用,“他都那般对我了,我还要为他流眼泪,您说我是不是下贱?”
“谁说这眼泪是为他流的?你不过是心疼自己过去受的委屈,觉得委屈了,凭什么不能哭呢?”秦落月想给他擦擦眼泪,但手被固在床褥里,只好动了动嘴,“我那儿有方帕子,你赶紧拿去擦擦,要哭也得哭得好看一点。”
“哭都哭了,还管什么好不好看?”豆儿捏着帕子疑惑。
“哭得好看,那叫仙女落泪,哭的难看那才叫撕心裂肺。为那种人不值得撕心裂肺,咱们当然要做漂漂亮亮的仙女了。”
秦落月的嘴皮子甚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劝住了豆儿。
“要我说,月爷爷是白担心您了,以王妃的聪慧,王爷肯定没法欺负您。”豆儿笑得甜,嘴也甜。
“那是。常言说的好,你既无情我便休,若他真想欺负我,也得看我同不同意。”秦落月说着豪言壮语,飒爽英姿令人倾羡。
里面的人聊的愉快,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秦落月正分心关注,听不到外面的话,便撺掇豆儿出去瞧瞧。
谁知豆儿一开门,小水就站在门口,吓得豆儿小脸一白,赶紧退到一旁。
“小姐——”
小水进屋一见到秦落月,眼泪便扑簌簌往下落,砸在地板上流了一地。
要不是秦落月身上有伤,小水这会儿已经扑到她身上去了。
在听小水第不知道多少遍哭诉秦落月不该抛下自己跳崖后,秦落月才忍不住低声道:“我跳崖还有机会活命,你可没有!”
旁人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小水知道她的秘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身死,说不定灵魂还会在另一个世界活过来。
可听到这话小水忍不住瞪她,“您这是打算抛弃我吗?一个小姐没了,两个小姐也没了,你们怎么狠心将我留下……”
秦落月不禁感叹,自己拍马蹄子的功夫很是到家。
“好了,这不是没抛弃你嘛!你脸都哭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王妃我不行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小水抢断,“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蓝家那个女人没了,您都不会没的!”
说起蓝烟柔,秦落月不禁好奇她的下场,小水如实到来。
在听到沈叙白当众逼问蓝烟柔时,她的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甜。
便是看他做了什么,这回沈叙白也没让自己失望。
“对了,他和外公去哪儿了?”秦落月抬头看向门外。
小水忽然警惕起来,凑到她耳边,“方才我听了一耳朵,那个关在京城大牢的萨垛牟,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