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落月结交武安侯夫人，原本就是想让她帮忙打听张家的事，但她们没想到张家竟然也和那西南药商有关系。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见她们感兴趣，武安侯夫人继续道：“张家祖籍在西南，西南那地方贫瘠，地里长不出粮食，路也不是好路，所以他们便做起了药材生意。
西南长着不少珍稀药材，他们一年出来一两趟就能赚不少钱呢。”
而张家那个在怡亲王府做侧妃的庶女，也是因为献上一株天山雪莲，救了怡亲王的生母南安太妃一命而得来的。
说起往事，武安侯夫人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他们的出现的确古怪，这张家可是有些年头没来京城了，我们都以为他不做药商了，没想到会为了探亲，千里迢迢进京。”
原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女，与家中人哪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正因如此，张家人进京就越显古怪。
不过武安侯夫人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若再想深入了解张家，只能通过其他方式。
能得知这么多已经是意外之喜，秦落月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亲自拿了药送武安侯夫人离开。
出了望月居，看见赵毅和王爷眉宇间的松快，秦落月便知道他二人的谈话也格外顺畅。
二人毕竟都是武将，又都为朝廷效力，若能和谐相处，则再好不过。
送走武安侯夫妇后，秦落月叫住沈叙白，将张家的事情说了去，又问道：“王爷觉得，张家这件事可有什么古怪？”
沈叙白捏了捏眉心，想到张家人突然进京，又是怡亲王府的亲家，不由疑惑：“会否与怡亲王有关？”
怡亲王是嘉明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嘉明帝争夺皇位时，他看准时机出手相助，才保住了怡亲王府的尊容，甚至能将南安太妃接入王府小住几日，令朝野上下无不感叹今上宽容。
然而这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下来，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消磨殆尽，更何况是薄情寡义的皇家。
沈叙白虽不知道张家的用意，但却敢肯定，若是没有怡亲王的吩咐，张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意进京。
念及此，他叫来天机卫，吩咐下去查探怡亲王府。
与此同时，天机卫也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靖王府那个怀孕的侍妾病逝了。
听到这消息的秦落月也是一怔，“怎么会病逝？”
那毕竟是靖王府，想要什么样的药材没有？何况那又是靖王第一个孩子，只要想保，应当没有保不住的才对。
这想法在脑袋里划了一圈，秦落月便明白过来，不是保不住，而是不想保。
沈叙白也想到了这一点。
可秦落月不明白，“如果他有孩子，夺嫡的时候不是更有优势吗？”
“庶出子与嫡子相差太多，父皇不会喜欢的。”沈叙白说得直白，面色却不怎么好。
毕竟，在皇室宗亲里他是王爷，若是换到寻常人家，他也是庶出。
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秦落月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可我觉得皇上对你挺好的。”
“当年母妃差一点成为皇后，若非镇南王捉拿南越王有功，牧皇后也不会成为皇后。”沈叙白头一回对秦落月提起皇后，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迟钝如秦落月也察觉到，皇后与贤妃、沈叙白之间似乎有不可名状的过去。
但沈叙白心情不好，她并没有多问，只在他身边默默陪了许久才离去。
回到望月居，秦落月坐在阁楼上，看着不远处正在处理公务的沈叙白，分明公务缠身，却又孤寂无比。
过了许久她才叫来夜一，要询问皇后与贤妃的矛盾。
她如此直白，令夜一惊讶，旋即也就明白了，王妃这是在关心王爷呢。
夜一松了口气，回道：“王妃有所不知，当年贤妃娘娘在王爷之后又怀了一胎，却因皇后一表亲的缘故没了，虽将那人严加惩治，但贤妃娘娘以后也再不能生育。自此之后皇后便在宫中礼佛，言要为贤妃娘娘的那一胎祈福。”
他只是简单描述，但秦落月却能想象得出这件事对于沈叙白和贤妃是多大的影响。
她似乎已经忘记贤妃长什么样子了，却还记得那位娘娘快人快语，性子直爽，虽然多有尖刻之言，却无害人之心，对沈叙白亦是有不敢亲近的疼爱。
那样一个喜爱孩子的人日后却再不能怀孕……
忽然秦落月又想起从前的一些听闻。
都说皇后是太后指给嘉明帝的，但嘉明帝先娶的却是贤妃——当年还在旧邸时，他便先娶了贤妃为妻，只因牧皇后身份尊贵，又是太后所指，更是老镇南王临终托孤，所以才抬为平妻。
嘉明帝登基，进宫却迟迟未曾立后，直到现在的镇南王立下大功，放弃一切恩赐，只求立他姐姐为后，这才有了现在的牧皇后。
这么一想，秦落月瞬间有些同情贤妃。
嘉明帝已经算是横刀立马之人，却也难以逃过权力的束缚和制约，才让贤妃眼睁睁的看着嘉明帝立别人为后，而她一个正妻屈居为贤妃。
不过想到贤妃对沈叙白的疼爱，秦落月又是好奇，“那王爷为何看上去与贤妃不亲？”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直接，叫夜一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想眼前之人是王妃，亦是他的女主子，也一直好壮着胆子道：“当年贤妃娘娘误信皇后之言，要将牧家表姑娘指给王爷为妻，王爷再三拒绝，娘娘却将人带回寝宫，给了那位表姑娘动手的机会，事后娘娘还怪罪过王爷，因而有些旧故。”但也只是一些旧故，母子二人并未离心。
最后一句话夜一没敢说，他敢说这些给王妃听，已经是冒着被王爷惩罚的风险了，不敢乱评价王爷与娘娘之间的感情。
弄清楚沈叙白和贤妃之间的过往，秦落月挥挥手让夜一退下。
亲母子尚会因为一些事情别扭数年，怡亲王对皇帝真的就只剩下满腹忠心吗？
她也学着沈叙白捏了捏眉心，最后却只是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