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落月手指的方向,沈叙白心中明了,她说的是牧光。
他扬唇笑笑,端了一碗汤送到秦落月面前,声音柔和,“此事不急,他坐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们。”
“他还会坐不住呢?”秦落月嗤笑一声,满脸不信。
起初他还曾怀疑牧光来青州的目的,可现在看见他成日无所事事,除了每日清晨来沈叙白面前露个面,其他时间几乎见不着人影,秦落月便觉得此人怕不是来混个脸熟的。
毕竟,他连银子都碰不到,又怎么把钱送给牧连游呢?
不过牧光没有行动,对他们而言也并非好事,一日不抓住镇南王的马脚,就会多一日的危险,她还是宁愿早早解决为好。
想到此处,秦落月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沈叙白是如何打算的,想要同他说说此事,可瞧见沈叙白面色憔悴,瞬间又觉得还是等歇一歇再说吧。
原本秦落月以为牧光会就这样无所事事下去,直到修水车的材料送来,牧光终于坐不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材料送到河堤,却无人问他,心中顿时不乐意,更别提还有表哥和南方送来的信催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沈叙白。
“下官参见叙王殿下。”牧光手拿扇子冲着沈叙白直笑,“听闻近日要修水利,不知何时开工?下官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沈叙白突然一愣,面露好奇,问道:“难道无人去找牧侍郎吗?”
听到这话牧光也愣住了。
有人来找他吗?
但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沈叙白在嘲讽他,嘲讽他这些天的无所事事!
纵然知道是因为自己而起,但牧光自小娇养到大的性子还是让他忍不住沉了脸,“王爷,下官身为负责兴修水利的官员,此行虽然不曾弹尽竭力,但也尽忠职守,王爷为何要这般羞辱下官?”
沈叙白拧了拧眉头,“你觉得本王是在羞辱你?”
牧光挑眉,不言而喻。
“你也配?”沈叙白冷笑。
他合上李春递来的册子,双手交叉置在身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似乎忘记你是来做什么的了,工部有工部的责任,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本王的面前,而应该出现在决堤的河堤旁,从你出现在这儿的时候,本王就是要砍了你的脑袋,也无人敢置喙。”
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沈叙白,牧光心头一颤。
他从来都知道叙王殿下不是脾气好的人,但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沈叙白。
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牧光赶紧认错,“下官知罪,请王爷责罚。”
“如何罚你等回京再议,滚下去做你该做的事。”沈叙白冷冷丰富,牧光不敢多言,应声退下。
等牧光赶到河堤的时候,工程已经开始了,那些未曾经过他手就送来的料子,挨个摆在河堤旁,看得他心头窝火。
“这些东西是谁批的?本官才是工部侍郎,没有本官的允许,谁让你们把东西抬到这里来的?”他骂不了沈叙白,只能拿这些匠人出气。
看着那些人被他骂的头都不敢抬的样子,牧光心头的火气才终于散了一些。
借此机会他又挑了一批料子退回去,让人重新择选,且务必要过他的手才行。
下面的人不知道牧光为何这么做,但知晓他是工部的人之后,以为他是要对每一批料子负责,故而对他格外热情。
牧光也没想到这些人这般上道,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声他们就把东西送来了,而从中扣下的那些银两,可都是要送往南方的!
从前他也没做过这种事,这次要不是京城实在无人也轮不到他出面,可目光只做了一次,便爱上这种手过银两的感觉,不但越做越顺手,胃口也越来越大。
除了插手建造河堤的用料之事,他竟然还将手伸到了药材上。
而此时月逢春和月素正带人运送药材进入青州。
消息传到牧光耳朵里,不由让他起了些不该有贪念。
要知道,月逢春的女婿、月素的丈夫、那该死的秦国公,如今正在南方战场上呢!要是他在战场上知道他的岳父和夫人出事,他还能那样安心打仗吗?
至于秦落月……有沈叙白的人在,牧光没那个胆子动她,也只能在脑袋里想一想了。
但是月逢春和月素,这两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他却是敢动的!
来青州之前,他自己也带了两个小厮,等的便是这时候。
将事情安排下去,牧光每日去往河堤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笑意,就连看见沈叙白和秦落月,他的笑容也比往常要灿烂许多。
秦落月还不知道牧光背后的计划,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沈叙白,“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你只当他是痴人做梦吧。”沈叙白冷哼一声,便同秦落月一起去安顿流民了。
自从那日秦落月知道这些流民无处可去,所以才睡大街之后,她便积极游说青州城里拥有大型宅院的人,又在青州城外设置了棚屋,把病重的人和大夫一起安置在城外,她则每日和大夫出城照顾病人。
那些人虽然不知道秦落月的身份,但见她每日出入府衙,知道她是朝廷官员的亲眷,因此瞧见她每日出城救人,对她心中更是感恩。
下面的人心稳住了,其他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可就在秦落月在城外棚屋里治病救人的时候,刚进入青州的月素和月逢春却遇到了刺杀,若非早有沈叙白安排在身边的天机卫护着,他们如今可能连青州城都入不了!
收到这消息时,秦落月的手险些扎错了针,好在那些百姓知道是她的外公和母亲前来送药,纷纷劝她回去见上一面。
经历了灾难,那些人最知道身边人的可贵,更别提秦大夫还是那么好的人。
秦落月没有拒绝,当即便拔腿往回跑,看见母亲和外公/安然无恙,她的心才松了下来。
“可知道这事是谁做的?”秦落月回过神才问道。
沈叙白紧紧握住她的手,“虽然不知是谁,但已经掌握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