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祭奠云青

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冷月的锁骨,以纯阳童子血纹就而成的梅花,艳丽无比,日后,却是再也纹不出了……

冷月的思绪飘出了很远。从前,她在雅阁受刑,彩蝶替她换药时,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当时,那丫头惊诧莫名:“咦,月姐姐,你锁骨怎的生出两朵花来呢!”

她起初不信,还照了照镜子确认。今儿公子提及,她才知晓其中缘由。

他留下的?

在雅阁发生的事,云娘也知晓吗?她瞧着,云娘看公子的眼神,有藏不住的喜欢,但更多的却是敬畏。

莫非,公子明里为当朝丞相,暗地里,却是雅阁背后的人,那他的财力,可称的上是富可敌国了吧?

冷月在一瞬间,联想到许多,但与现在的她而言,都不甚重要……

她自是心思百转,

黎景云的声音却传进她的耳畔:“待你进了皇宫,就不便祭奠亲人了,明日我早朝归来,带你祭奠你阿娘。”

她抬起眸,公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

次日,两人乘坐马车共同前往。

上山的那段路,路程崎岖,道路狭窄,只好改成了步行。

牛莽山,无异于是一个大型的乱坟岗,那些平民之家的尸骨,会单独占着坟茔,有简易的墓碑,以作为区分。

而无人认领的那些尸骨,便统统埋葬于一个坑冢,早已分不清张、王、李、赵了……

三两只寒鸦掠空而过,传出“哇…哇……”粗劣又嘶哑的叫声。

极小的一个黄土包,粗劣木头制成的墓碑上,云青的名字,经过风雨的侵蚀,已然出现了些许裂痕。

冷月跪在墓碑前,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不知道,下次祭奠阿娘,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确定前路漫漫,自己该如何支撑下去……

她其实,有许多话想对阿娘说的。

然,公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撕心裂肺的呐喊:“阿娘……”

冷月小小的一个身影,跪在墓碑前,除了那声阿娘,多一个字都没有提,只一边哭着,一边默默的往火里丢纸钱。

轰隆一声,似是天雷之音。

明明远在天边,却又仿佛响在了耳畔,这是要下雨的前兆。

黎景云看了一眼愈发阴沉的天色,积云如墨般压了下来。

他快步走上前,强行拽着冷月起了身,语气冰冷道:“冷月,记住牛莽山的样子,待你入宫后,若敢与皇上说些有的没的,或者做下于我无利的蠢事,我都不介意将牛莽山给夷为平地……”

“公子多虑了!”

这才是带她来的真正目的吧。

以祭奠阿娘为幌子,实际是为警告她,不该说的话别与皇上提及,更不要在宫中行差踏错,以免连累到公子。

冷月再怎么愚昧无知,也听说过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她不了解皇上的心性品质,若进宫后,就贸然与皇上说些不该说的话。

恐怕等不到公子发怒,皇上就会认为她居心叵测,其心可诛了!

故而,她入宫的头等要事,便是要先谋生,再论其他……

一道道闪电划破了长空,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至。

紧赶慢赶的走下山,两人还是被无情的淋成了落汤鸡。

远远的,车夫就急忙迎了过来,递过两柄油纸伞,道:“黎丞相,楚桓将军在马车内,说是要避避雨……”

黎景云并未言语,只自顾自的上了马车,紧接着,一抹雪白的身影被扔了下去。

听得“唉呦”一声,楚桓也不管身处泥泞,狼狈不堪的模样,单手撑腮,看向了冷月:“嗨,月姑娘安好啊!”

嘿嘿,春桃果然没诓他,丞相府哪里来的小公子,有的只是月姑娘罢了!

怪不得,她能生的如此仙姿玉貌呢!

月姑娘因为适才淋了雨的缘故,玲珑有致的身段显露无遗。

他这一跤,摔的可真不亏啊!

还没等楚桓欣赏够呢,黎景云就撩起了轿帘,语气冷然道:“冷月,你是打算在那站一日吗?”

黎景云扔人的时候,没看方位,那个楚桓,眼珠子都快掉到冷月身上了,她倒好,还在那里傻站着。

“你粗鲁,黎丞相与月姑娘说话,怎能用这个态度呢,你都要把人给吓坏了。”楚桓站起身,道:“若月姑娘不嫌弃,可以乘楚某的马车回去。”

他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之所以说借黎丞相的车避雨,不过是寻个借口,想见一见月姑娘罢了!

楚桓泥猴般的模样,逗笑了冷月。他暗自想着,这月姑娘生气的样子好看,笑起来的样子,可就更好看了哈!

楚桓极有风度的做出请的手势,却见那月姑娘,径自上了黎丞相的马车。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车轱辘滚滚而过,溅了楚桓一身泥点子,他呆呆的站了半晌,才不舍的离开了此地……

黎景云的马车,外表看似普通,实则内有乾坤。

只见他在车壁随意一按,木箱徐徐升起,他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裙,递给了冷月:“快点换上。”

“我没事的,”在马车内换衣,多有不便,且此处距离相府不过一个时辰,她忍一忍就到了。

“阿嚏阿嚏……”不合时宜的喷嚏声,出卖了她的谎话,冷月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肩膀。

他沉了眼,皇上的生辰近在眼前,他不能在这个档口,让冷月染上风寒。

念及此,黎景云一把拽过了冷月:“你是自己换,还是要我帮你换。”

冷月的头脑昏沉,听见问话,她赶紧摇了摇头:“我可以撑到相府。”待她回去之后,再换衣裙也不迟。

冷月的脸色通红,黎景云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实滚烫异常,若是由着她任性胡闹下去,必然会病重。

他不由分说的去解她的腰带,冷月软绵绵的手,却及时按住了他的腕子:“公子,你莫要碰我。”

她的眼皮,已经重的抬不起来了,因为难受的缘故,她的声音不同以往般清脆悦耳,而是柔软中带了一点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