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季准喊住正欲退出房去的冬梅,目光冷厉看着她,“我再问你一遍!夫人到底怎么了?!”
他刚下朝回来,就被如安院的丫鬟拦住了,说如儿的旧疾又犯了,
他急匆匆地赶来,刚要盘问冬梅,如儿却怎么也不让冬梅说出原因。
冬梅双眼含泪,咬着嘴唇飞快抬眼看了何氏一眼,闷声答到:
“二爷!大小姐今日倚着老祖宗的名头,把院里布置的白幡撤了!还将夫人从伯爵府请来的帮工给打跑了!不但如此,还说…”
“冬梅?!…”
“继续说!”
“还说夫人肮脏低贱!不配做她的长辈!”
季准的脸色发青,何琴如低声抽泣起来,季准连忙低头哄道,“如儿,你等着,我这就找那个不肖的东西来向你赔罪!”
何氏忙扯住了季准的衣服,“二郎不要啊!这只是小事,我..我难过是因为..建堂他,他的婚事要被人退了!”
让季云婵现在守着那老不死的,就是她肯来,那老东西也不会让她来!
要放火,就要一把火放到底才行!
“什么?!吴家一个小小的五品,竟敢来退堂儿的婚?!”
一旁的冬梅又哭诉道:“二老爷,吴家是听说了咱们云婵小姐,在南鸢被人休弃回来,还插手娘家的事,便来人相告。说这样的亲事是万万不敢结了!”
季准气得脸色发青,额头的筋突突地跳。
“又是因为她!这个孽障!来人!这就给我将她叫过来!”
“二郎!不可呀!”何氏急得又咳了起来,这次是真的被口水呛了。
现在绝对不能惊动尊禧院,老太太虽病了,但却不傻,
这件事这样说骗骗季准还行,那老东西是不会上当的!
她好不容易才与吴家说通,陪她演这场戏。
“咳咳咳..”
“如儿!”
何氏咳得满面通红,纤弱的手指却还紧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季准的心疼得揪了起来,“如儿,你这是何苦?”
“二郎,你听我说,吴家的事只是小事,并不是没有一点转机,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婵儿的事在京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若是长此以往,不但国公府的名声堪忧,咱们的芸儿也马上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唉,有这样的长姐..”
季准心中的怒气更盛。
“亏她还是个嫡女!我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既然如此,就干脆将她打断了腿丢出去!也省得脏污了季家的门楣!”
“二郎!你这又在说什么气话,婵儿好歹也是咱们季家的血脉,这样不还是被人笑话?!”
季准松开了她,调整了姿势与她对立而坐,“那你说怎么办?”
“二郎若是信我,我就抬脸为婵儿张罗一回,”何氏眉眼含泪,怯怯地看着季准,
“我娘家哥哥有个十分亲近的朋友,他家的长房老爷已丧妻多年,虽说没什么太大的官职,但家境还算不错,只是...远在京郊之外的乡下...”
“竟有这种好人家?那就赶紧让你兄长去提亲,速速将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打发出去!最要紧的是别误了堂儿和芸儿的亲事!”
想到季云婵三年前不知廉耻地贴上苏衍,如今又狼狈而归,丝毫不知收敛,
他问也不愿细问,立刻就同意将此事由何氏全权做主。
爱屋及乌,何氏所生的两个子女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最要紧的,
再看娇弱良善的何氏,心中怜爱更甚,“真是难为你一片苦心了!”
看着轻而易举就被说通的季准,何氏舒了口气,
哼!小贱人,看你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何氏迎上季准炙热的眼光,娇羞地贴进他怀里,嘴角勾起心满意足的笑容,帐中气氛变得旖|旎,冬梅立刻识相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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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禧院的耳房里,季云婵正小心翼翼地洗着澡,她背对铜镜,看着满背黑红的血痂。
不知那时苏倦给她吃了什么神奇药丸,她身上那些龇牙咧嘴的伤竟愈合得那么快。
“小姐!您真的不用奴婢帮您吗?”
门外丫鬟的呼喊吓了她一激灵,猛然撕扯到了伤口,她暗痛道:
“不用!别进来!”
要是这一身伤被人看到了,跑到老太太那里多事,她又要费心去安抚了。
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小婢女还在门口等着,
“老太太醒了,这会儿正等您用饭呢!”
这几天季老太太的病情大好,每日除了为在战场下落不明的儿孙祈祷,其余的时间便是一刻也不愿季云婵离开她的视线。
见她气色不好,又瘦弱的厉害,整日叫厨房做了各种药膳补汤亲眼盯着她喝下去。
进了正堂,老太太正在桌前端坐着,“婵儿!快来,尝尝这道乳鸽木耳汤,做得极好!”
细腻的白瓷罐里氤氲着香气,她心中一暖,也在桌边坐定。
“好香呀,祖母。”
屋外却传来一声下人的通报,“老祖宗,二爷来了。”
他不出现,季云婵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说来也怪,她只在回来那天见了一次季准,后来她在府里跟何氏那一阵闹腾,他竟都没来找她算账。
难道何氏回去能忍得下这口气?
季云婵只得先站起来,微微低头屈膝行李。
“父亲,您来了。”
似是因为季老太太的原因,季准的脸色看起来比那日要好了许多,淡淡嗯了一声,走到桌边,对季老太太躬身道:
“母亲,您可安好?这几日朝中繁忙,儿子不得空来向您请安。”
季老太太笑着应道,“好,好呢!亏得婵儿精心照料,我这几日已经大好了。坐吧!”
“听说母亲今日在为大哥和建章祷告?您不必忧心,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我听说京都城外的三清观十分灵验,明日儿子得空,母亲可要儿子陪同前去祈愿?”
季老太太沉思片刻,念着在外的儿孙,又看了季云婵一眼,想着顺便去为她求个签也好,
“嗯,如此甚好,正好我也出去活动活动我这把老筋骨。”
季准听了会心一笑,也看了季云婵一眼,淡淡道:
“自你回家,可有去过祠堂?明日我陪你祖母去三清观,你便在家好好祭奠一下你母亲吧!”
老太太听了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季云婵看着季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下虽有疑惑,但还是乖巧地应道:
“女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