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季云婵,众人面色又是一寒。
季准再次忍不住质问季云婵:“这每一份证据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父亲!难道被害了,还不能留住证据吗?!”季建章的脸都已经憋红了,他早就想开口为妹妹争辩了!
季准冷哼一声,他就是不相信会是何氏害人。
“今日喝药时,小姐手滑了一下将药碗打翻了,只觉那药闻起来酸涩无比,心中犯疑,这才叫了老奴,去查了一下。这一查不要紧,小姐的药里竟被人下了砒霜!”
“你说什么?”季冕和季建章都吓了一跳,“这下毒的人未免也太胆大了!”
季准仍是嗤之以鼻,“难道下毒之人想不到失败的后果吗?!如此大胆又鲁莽!一听就是在胡诌!”
季淮却摇摇头不以为然,
“此招虽险,但胜在狠毒,若云婵没有怀疑直接喝下去,那下毒之人岂不是已经得逞了?”
“老奴请府外的大夫看过小姐的药,在得知确实被下了毒后,就赶紧回府将熬药的青云抓了,在她房里搜出来没用完的毒药。已问过了,青云在伺候小姐前,是如安阁里的人…”
“冤枉啊!这是要冤死我吗?二爷!救命啊二爷!”
不等庄嬷嬷的话讲完,何氏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堂中。
这几天她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些该死的人都没死?!
她今日穿得极其素雅,浅藕凤尾罗裙,发髻上簪了一只珠花簪,随着她的动作,上面的流苏摇摇曳曳,素面漾起哀愁,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骨。
季云婵暗自感叹,难怪她母亲和她都会败给人家母女,有这样的手段,谁能招架得住啊?
“我因为芸儿伤心欲绝,哪有心思去谋害别人呢!更别提我有多期盼老祖宗康健了!二爷,别人不知道,您是知道的呀!”
“如儿,别哭了,起来说话。”季准将何氏扶起来,心疼得眉头都打结了,
“大哥!母亲生病的时候,如儿日日都去三清观请愿!整个人都消瘦了大半!她性子娇柔纯善,根本不是她们所说的那种恶毒之人!”
“芸儿回来后,在那边受到了惊吓,短短几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就算芸儿确是替姐姐去受罪的!我们也是没有半分怨言,何来毒害婵儿之说呢?这莫须有的罪名,简直就是诛心啊!”
“行了!这里是家族正堂,族人议事的地方,你一个妾室哭哭啼啼地上来成什么样子!”季冕沉着脸怒道。
“这么说,那些证据,你是都不承认了?”
何氏目光闪躲,低头垂泪,惶恐道:
“回国公爷的话,妾身分明没有做过,若是认了,简直就是有违天理!”
“此言有理,”季云婵听了点头表示认同。“若是谋害婆母这种恶行都不用受到惩罚,可不就是天理难容!”
“现在你祖母已经大愈了,你也没有什么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季准震震道。
季云婵看都不看他们二人,正色回道。“她做了又不承认,我人证物证俱在,还能怎么样,上公堂呗!两板子下去保证都吐得干干净净的。”
“疯了,你真是疯了…你让你妹妹替你嫁到王家,这笔账你又怎么算?!”
“什么嫁到王家,这又是怎么回事?”
季冕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怪我…都怪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爷也只是好心。想为云婵早做打算,于是找了王家前来相看!可不知怎么,带走的竟然是我的芸儿!可怜我的芸儿…”
这是理不直气也壮了?季云婵只觉得季准和何氏两人可笑至极。
一直默不作声的季淮问道:
“刚刚不是说,芸儿替婵儿出嫁,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吗?那若是婵儿嫁过去,是不是一样也会被折磨?媒妁?这做得是哪家的媒?”
何氏面色一僵,她忘记了!
除了季准,其他人可都是不容易蒙混的!
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说出来了!
她在脑中飞快地思考着怎么应答,季准已经开了口:
“她这样的满京都也没人愿意要,那王家只是偏了些,但也是个好人家!”
季云婵目光一闪,冷笑道:
“是啊,是好人家,那王员外年纪也不大!六十几岁了而已!这三年年死得老婆也不多!五房而已!只是这么好的人家,我嫁就是良配,四妹妹就是去受罪了!”
“什么?”除了何氏,众人再次齐声问道。
季准只当季云婵又在扯谎,脸色阴沉地看过去。
“你胡说什么?”
那王家不就是死了几房老婆吗?
季云婵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是想多潦草的将我嫁了呀?合着根本就没问清楚呗?
而季冕回想起当日季云婵在祠堂被罚的场景,他侧脸与季建章对视一眼,之前季准对责罚季云婵的原因讳莫如深,现下总算知道原因了。
他轻咳一声,“行了。今天这些事就到此为止了。”
季冕起身,语气中颇显态。与季淮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都有了相同的计较。
他在战场一向杀伐果断,原以为二弟弟季准是个能托付的,才将家中事物都交付给他。
没想到他如今年岁愈长,竟被何氏蛊惑得越来越是非不分!
何氏闻言扬起眉角看向季云婵,正为没有受到处罚沾沾自喜,就听季冕沉声喝道:
“来人啊!将这恶毒的夫人拖出去,杖责二十!今日起,将这恶妇赶出府去!我季家的门内,绝容不下这种恶毒忤逆之人!”
何氏倒抽一口冷气,飘然晕了过去,季准熟练地扶住她,满脸难以置信。
“大哥,这是为何呀?难道你真相信云婵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如儿来到我们季府多年!生儿育女,一直仁爱贤淑!如今把她赶出去,岂不是断了她的活路吗?”
“你以为你没错吗?!你照顾母亲不力!简直不孝!如今人证物证都在,难道这罪妇不肯承认,我们季家还真要与她对峙公堂不成!?”
季冕的语气是少见的冷漠肃穆。
“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不过是看她为我季家开枝散叶的份上,且留她一条命,你若再开口分辨!就只能按律法将她送进大狱!”
季准被这番话惊得瞠目结舌,他很少见到大哥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自然也是知道他做事向来说一不二。
他眼中光泽尽失,一脸颓然之色,语气却透出几分赌气的意味。
“既然如此,大哥就连我一起打了赶出去好了!反正这个家,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何氏听到这话赶紧再深口气惊醒过来,只见她语气酸楚,娇弱无力道:
“二郎,千万不要因为我做傻事!你怎么能有这样忤逆的想法呢?没关系!国公爷的命令,我顺从了就是了!”
何氏倚在季准身上,半闭着眼睛遮掩着眼中的算计:
她必然要留住季准在府里,等以后风头过了,再慢慢想办法回来!
否则一旦他们一起出去,外面自然会认为季家是分家了!那她就再没有能掌管季家的可能了!
她与季准两人抱头痛哭着被拖下去,她恨恨地看着冷眼看过来的季云婵—
季云婵!这次都是因为你,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你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