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璟循声望去,只见隔壁屋的刘婶子正向她挥着手。
刘婶子一路连歇带喘地奔到了铺子跟前,又是缓了几口气,这才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瞧着屋里简陋的装修,她忍不住揶揄道:“啧啧啧,小娘子如今开了铺子,怎么也不多添点物件。”
叶璟穿越来时,并没有接收到原身的记忆。
对刘婶子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开铺子那天,简单的一句祝贺上。
因此她只好避重就轻地应付着。
“这不是能省则省吗。婶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诶~也没什么事。先前听说你要开铺子,婶子简单地来和你道了声贺。赶巧今日得了空,这不是赶紧过来看看你如何了。”
听着刘婶子的话,叶璟神色闪过一丝古怪。
新店开业恭贺哪有空着手来的,关键是还卡着饭点来。
不过叶璟心里这么想,面上浅浅一笑。
“让婶子费心了。”
“哪里哪里。”
刘婶子正寒暄着,忽然瞧到了灶上的食材。
“你这做的什么?”
“我这正做着春早团子呢,婶子要尝尝吗?”
“好啊,我倒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早些时辰我路过你这铺子,瞧着里头都是人。你实话和婶子说,铺子这几日赚了不少吧?”
叶璟摇了摇头道:“赚的都是些辛苦钱,加起来也就二三百文。”
“哎哟。”刘婶子一声惊呼,“你这铺子才刚开张几张喃,就赚了二三百文啦。”
叶璟笑笑没有回话,只转身取了些凉水添进了锅里头。
望着叶璟忙碌的背影,刘婶子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哎呀,别怪婶子叨唠。当初育婴院好不容易才为你在和丰楼谋了厨娘的差事,怎么好端端的说不做就不做了。如今还改自己做起了这腌臜营生来了。”
叶璟正将捏好的团子一个个放到蒸屉上,闻及此,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婶子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女人家如何不能做营生?再说做营生怎么就腌臜了?”
“瞧瞧,瞧瞧,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刘婶子面露不满,继续数落道,“这女人家一旦做营生,那不得和些男人来往啊。让周围人瞧见了,不得再外头说三道四的。再说有些男人一肚子花花心肠,坏心眼的,婶子这是怕你被骗喃。”
“我行的端,坐得正,才不怕这些呢。”
“我看你就是一根筋。他们说得人哪管这些。风言风语说得多了,自然信得人就多了。到时候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婶子掏心窝和你说一句,你本就出身不好。要是不趁着年轻还有点姿色去寻个好人家。怕是再晚两年,你只有给那些五六十岁去做小妾的份了。”
叶璟又是纳闷,这好端端聊铺子的事,怎么突然聊起嫁人了。
莫非这刘婶子实为关心暗想拉郎?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出身如此,那也由不得我。好在开了这铺子,能赚了些银钱。往后我也不用低三下四再看人脸色了。”
刘婶子一听这话,当即脱口而出道:“你这铺子今日是赚了些银钱,但咱们这还是不吃面的多,日后还能赚这么多钱吗?倘若有个万一,说不定连铺子的租金都缴不上,倒不如把这铺子腾出来,寻些别的谋生。”
叶璟心头咯噔一下。
租金?腾铺子?
这铺子居然不是自己的?
见叶璟迟迟不说话,胖婶语气不自觉又加重了些。
“听说新来的陆大人要将西城阊门前的运河给通啰。昨日就有位老板得了消息,巴巴地赶来相铺子,谁知道一眼就相中了我这铺子。说是我这地方值六贯呢。”
叶璟听着这话却感觉有一丝的奇怪。
“运河的事哪能这么快结束,这老板怎么这么急就要租下这铺子了?”
“这..谁知道”胖婶眼神躲避,有些支支吾吾道,“人家可是大酒楼的老板,怎的会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倒是你,还有几天铺子的租期就到了,你现如今是什么个意思?”
刘婶子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叶璟心中不免怀疑。
这刘婶子指不定看自己生意好了,寻了个老板当幌子借口来涨租的。
只可惜她这小富婆的日子还没过两天。
“婶子莫气,我这不也是担心婶子嘛。铺子我自然是想租的,只是您这一下涨得也太多了,我手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听见叶璟要续租的,刘婶子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嘴上却有些不满,嘟嘟囔囔起来:“你先前替人掌勺一年多,应该存了不少银钱吧。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叶璟又是叹了一口气道:“这开铺子费得银钱可多了。费老大本钱,没准还赔了,别瞧我前两天赚了二三百文,不仅连本都没回。”
“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刘婶子略感晦气。
这小娘子瞧着就不像是有个赚钱的本事,涨租一事八成是悬了。
不过她这铺子位置好,也不怕没人租,尽早把她赶出去也好。
想到这儿,她又恢复了神气。
“这我可不管。你若是租,往后一个月就得给六贯,若是不租就尽快搬出去。还有这个月还欠的3贯也得一并交出来。”
说罢刘婶子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铺子。
望着胖婶离开的背影,叶璟暗自出神。
这铺子,她光收拾刷墙就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更别提找匠人做那些案桌和灶台了。
如今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又来了这一出。
思及此,叶璟直接起身出门准备寻新铺子。
叶璟步履匆匆,直到脚步停在“店宅务”的门外。
方才她一路打听,才得知原来这屋子还有公房和私房之分。
她如今租住的铺子就是私房,因此租金全凭着房东的心情。
加之这几年从北方来了不少流民,是以租屋的人越来越多来,连带着租金也是节节攀升。这便致使不少人租不起屋子,露宿街头。
为了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当今圣上搞起了“廉租房”的政策,专设了一处机构管理公房,这机构就是店宅务。
店宅务手下的公房,租金一个月大多只要几百文。
不仅如此,地段、房屋类型更是任君挑选,不少商贾租的就是公房。
叶璟进了店宅务,晕头转向地不知去处,只好随手拦了一位绿袍官员。
一瞧,还是位眼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