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李栖迟便听见了刀剑碰撞的声音,抱住刘氏的手也紧了些。
“姑娘,咱们要出去躲躲吗?”春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说话也哆哆嗦嗦。
“家主在外面会保护我们的,现在跑出去只会给他徒增麻烦。”李栖迟坚定的摇了摇头。
若真是陆渊也处理不了的棘手情况,那她们几个弱女子更是无力回天。
“安心等着。”李栖迟说了这四个字后便一言不发,三人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姑娘,好像是有人来了。”春兰耳朵尖,听见脚步声便紧张的拉着李栖迟的衣角。
李栖迟在心里祈祷,陆渊千万不要有事。
上天既然多给了她一条命,就不要这样快取走,大仇得报后,她愿意自动归还。
“阿娘,阿岁,是我。”陆渊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三人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陆渊!”
李栖迟掀开车帘,见到陆渊平安无事,一颗豆大的眼泪划过脸颊,竟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没事了。”此时此刻,陆渊心中有一莫名冲动,想要将李栖迟揽入怀中,可最终只是摸了摸对方头顶,旋即来到车前查看刘氏的状况。
“无碍,只是担心你呢。”
刘氏拉着儿子的手久久没有松开,陆渊明白她这是吓着了。
“大约是这山中常驻的马匪,每每遇到商队或是富人家便设下埋伏。”
今日若不是陆渊警觉,怕也要陷入这伙人的陷阱。
“贼人都已经被我拿下。”
此次搏斗双方俱有损失,不过陆渊还是占了上风,家仆中重伤者有,却无伤及性命者。
马匪也都被捆在一起,等着陆渊去处置。
“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李栖迟嘱咐春兰照顾好刘氏,便跟着陆渊见到了传说中的马匪。
她从前还未出阁之时,就听父亲兄长提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总会衍生出山匪马匪这样的团伙。
他们流窜作案,所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官府时常拿他们没办法,长此以往,过路者苦不堪言。
远远的她便看见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绑的像粽子一样,忍不住发笑。
“这是你们谁的手法?”
“让姑娘看笑话了,是我们二人在家主绑了他们之后又加了两条绳子。”
陆家这些护卫虽然个个都是陆渊精挑细选出来的,但真正和马匪这类人交过手的几乎没有,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何要将人绑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怕人跑了。
“哼,成王败寇,如今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这话的应该是马匪头子,只见他长得凶神恶煞,似乎天生就是做土匪的料。
“没想到还是个有骨气的。”李栖迟笑着赞叹了一句。
“爷们在这一块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败下阵来,所以爷服你。”马匪头子看着陆渊,似乎希望对方给出些回应。
他好歹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马匪,那名号拿出去也是响当当的,怎么这年轻人居然无动于衷?
“陆渊,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李栖迟看向了陆渊。
既然是他绑下的人,处置权自然也在他手中。
“我们哥几个劫富济贫,鲜少伤人性命,今日成了你的手下败将,只求你报上家门,让我们死而无憾。”
陆渊垂眸,习武多年,他自然看得出来方才这些人没有痛下杀手,在自保之余并没有想要取人性命。
他本就不想节外生枝,杀了这一帮人对他来说有害而无一利。
“罢了,只要你们答应从今往后不做这样的勾当,我可以放你一马。”
李栖迟听到这话,饶有意味的看了看陆渊,不知他看人准不准,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难道他就看准了这些人的性子?
“兄弟,你倒是个仗义的。”
马匪头子豪气万丈的笑了笑,李栖迟听着倒觉得有些憨厚。
“不过我们做这一行已经许多年了,只有一身蛮力,你若让我们去寻其他的差事,怕是不习惯啊。”
再说了,做马匪有什么不好的,他可以和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样的日子什么也换不来。
“做不到?”陆渊轻轻挑眉,若他们连自我约束都做不到的话,又何必在这废话?
眼下他们已走的路程一半有余,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耽误时间。
“行!”马匪头子思考了片刻之后,决定先按陆渊说的办。
话罢,陆渊当即让人给他们松绑。
“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我叫王罡,这些都是我的兄弟。”王罡和陆渊一一介绍。
陆渊虽向来不与这样的人为伍,但丝毫不见轻慢之意。
“我瞧你们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王罡嘿嘿嘿的笑着,若只是一般的人家,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准备陷阱。
“就凭你对我这个态度,以后你若是在这一带遇到了什么麻烦,只管报我的名字。”王罡豪迈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怎么能让自己的兄弟受委屈?
“好。”
陆渊哭笑不得,显然对方的过度热情让他有些意外。
李栖迟倒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广交朋友是陆渊日后注定要面临的事情,并且不论高低贵贱,涉猎范围越广越好。
鉴于他们还要赶路,王罡无奈只能收下自己和刚认识的兄弟大喝一场的心思,亲自护送他们往前走了十余里地。
“好了,送到这里你们也该回了。”陆渊坐在马上,对着王罡抱拳,“多谢,我们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
说罢,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刘氏虽然一直待在马车上,但也听说自己的儿子结识了几位新朋友。
“所以这是化敌为友了?”刘氏面带惊讶。
“是的,陆渊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本事呢!”
到了京师,他们面临的挑战会日益增多,陆渊若毫无长进,肯定会吃亏的。
但今日之事见他处理得当,李栖迟在心中默默欣喜。
但越靠近京师,她越发觉得近乡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