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婚

“叫保安上来。”

女秘书公事公办的嗓音冰冷如水。

宋筱筱捏了捏衣角,“不用了,我这就走。”

正当宋筱筱要转身离开,总裁办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是眼前的这一幕让宋筱筱眼睛刺痛。

今天是她22岁生日,而她不接电话的丈夫正和红颜知己相谈甚欢。

顾砚清一袭浅蓝色西装衬衫,袖口随手卷在手弯,与往常高高在上的形象不同,带着一丝松弛和倦怠感。

他眉眼是亚洲人少有的深邃,而那个好看的眼睛此时正认真盯着眼前金发女人。

崔韵穿着吊带裙,身披一件貂皮大衣,正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似乎是听到什么打趣的话,伸手轻打了一下顾砚清的肩。

宋筱筱站定在哪里看着眼前这一幕,熟悉的窒息感又包围着她,那颗长期被酸涩感泡发的心再次无力地颤抖。

两人一边畅聊一边往门外走,直到宋筱筱拦在两人面前才发现她的存在。

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

宋筱筱身体有些颤抖,面上一点不弱,“大半夜在办公室聊天多不好,我给你们开间房间接着聊吧。”

她话说得毫不客气,直接将一些若有似无的越界行为拔高了一个高度。

崔韵笑得妩媚又张扬,抬手撩了撩刚刚不小心掉落的肩带,玉手放在宋筱筱肩膀上,仿佛两人是什么熟稔的朋友。

“筱筱啊,你没出现的时候我就和阿清认识了,我们这么多年好朋友,你吃什么飞醋啊。”

宋筱筱没听崔韵的话,眼睛红红地盯着顾砚清。

吃醋?她的丈夫不接电话半夜和一个女人孤男寡女地在办公室,她不开心反倒是她的问题?

顾砚清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宋筱筱,语气不怒自危:“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宋筱筱昂起头,眸子里带着点泪水:“我说错了吗,你大半夜不接我电话,和她在办公室能干什么!”

“宋筱筱!”顾砚清语气里有一丝愠怒。

空气有一些凝固。

通常顾砚清这种语气说话,宋筱筱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晚上实在是气极,抬着头,用眼神里的愤怒无声地顶撞回去。

崔韵适时露出一个温柔大方的笑,拍了拍宋筱筱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男人越管越管不住,不如放手。”

说完,略带深意地看了看宋筱筱一眼,对着顾砚清说了声再见,扭着水蛇腰踩着高跟鞋在一众下属的护送下离开了。

此时就剩宋筱筱和顾砚清两人。

顾砚清捏了捏眉心,“你来了刚好,过来。”

宋筱筱拖着步子,跟着顾砚清到他办公桌前,见他拿出一份文件。

明晃晃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像是一道雷炸开在宋筱筱脑子里。

她一把拿起这个文件看了两眼,又重重甩回桌上,“什么意思?”

顾砚清表情淡漠,像离婚的不是他一样。

“离婚。你看了就可以签了,明天你去和崔韵道个歉。”

“顾砚清,我在家里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你和崔韵孤男寡女在办公室,你还觉得我说的话冒犯到你们了是吗?”

顾砚清面色更加不快,“我和崔韵那么多年朋友,要有什么早就有了,你又在这生什么气?”

顾砚清这个人很冷,有意和他结交的人不在少数,他从来没有兴致和别人多说一句话,唯独这个崔韵,似乎是个特殊的存在。

这么多年了,宋筱筱小心地维护着这破碎的婚姻,崔韵就像悬在头上的刀,随时会落下。

宋筱筱现在很不想哭,因为气势会弱下来,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涌了出来。

一开始哭,就更加控住不住眼泪,眼泪越流越多。

顾砚清总算有点松动,抬手擦掉了宋筱筱的眼泪,语气也柔和了点:“哭什么?”

宋筱筱不答,擦着越来越多的眼泪。

顾砚清抽了一张餐巾纸,包住宋筱筱的鼻子,“别哭了,明天眼睛该肿了。”

宋筱筱把眼前碍眼的男人推开,带着哭腔说道:“你别管我!我上学的时候你管我早恋,现在还要管我几点回家,连哭都不让哭了,我是你老...名义上的老婆,不是你女儿!”

顾砚清也没恼,转移了话题,“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我生日,你到半夜都不回家,我来找你还差点被赶出去。”

顾砚清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抱歉,忘记了。”

宋筱筱嗤笑一声,“所以你就要在我生日和我离婚?为了名正言顺和崔韵在一起?”

顾砚清没在理宋筱筱的问题,拿上协议,“回家吧。”

宋筱筱很讨厌顾砚清这种不解释不回应的行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心里这一口气一直得不到纾解,不上不下的,只能自己花很长的时间慢慢消化。

她不想就这样算了,拦住顾砚清朝外走的步子,“你不觉得你和崔韵走得太近了吗?你对我有起码的尊重吗?”

顾砚清似乎没料到宋筱筱会这样问,看了她两秒,抬手朝着她后脑勺拍了一下,“说的和真的一样,我们结婚也只是应付家里,我们两没有男女之情,结婚也只是无奈之举不是吗?”

没有男女之情。

宋筱筱喉间泛起一抹苦涩。

16岁她从孤儿院出来,经济上不能维持学业,顾老夫妇资助了她,好景不长,短短两个月后顾老夫妇便出意外身亡,顾砚清从国外风尘仆仆赶回来操持家业。

她怕没有钱继续读书,在顾家门口低微乞求。

那一幕她永远记得,顾砚清气质清冷宛如谪仙,凉薄地眸子扫过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养着吧。”

那一刻起,她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

后来顾奶奶让他们结婚,她以为自己龌龊的心思得偿所愿了,新婚当夜,顾砚清只留下一句“我不需要你这样报恩。”,随后一夜未归。

她最美好的两年青春献祭给了这有名无实的婚姻。

她苦苦吞下这么多委屈,他觉得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宋筱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至少这样还有一份体面。

顾砚清叹了一口气,把协议摆正在他面前,放上一支钢笔,“本来不想在你生日和你说这些,签了吧,对你我都好。”

宋筱筱头低低的,嘟囔道“我不要离婚...”

顾砚清没有听清,侧头靠近宋筱筱,“什么?”

那股熟悉的松木味袭入宋筱筱鼻腔,她又有点想哭了。

抬头想重复一遍,余光瞥见近在咫尺的顾砚清衣领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