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出山之后,很快来到了迎亲队伍之处,谢过了媒婆,又大派了些银两,好在时辰还有,众人士气又随着银光士气高涨了不少,步伐也矫健了起来,很快就赶到了临乡,接过了新娘。
迎亲队伍正式朝四方镇返还,李辉骑在大马之上,被日头一晒,顿时有些心慌,冷汗就在额头上渗了出来,一旁紧随着媒婆见状,便赶忙问了下情况,并且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葫芦,递给了李辉。新郎接过,心想或许真是最近有些心累了,又被日头一晃,不免有些心悸,举起来便朝嘴里灌去。
入口之后,李辉才察觉出葫芦之中居然都是些酒水,好在,这些酒水喝了似乎度数也不是很高,自己心头的悸动也舒缓了不少,他谢过了媒婆,将葫芦递还给了媒婆。
媒婆一笑,倒没说什么,或许说了,但是李辉脑袋一晃,眼前媒婆人影顿时变成了三个人,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头一沉,便要栽倒了马下去。
一讲到此,李辉便长叹了一声,说道:“之后的种种,我后来无数次绞尽脑汁,还是没法想起来,不过还真没想到,和王希的一面居然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为了自己的私心,居然有心欺骗了她。”
我看了一眼花丛枯枝下的暗影,心中说道,你无法想到如今的王老太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王希妹妹吧,想来王希一定也不想他认出自己来,毕竟现在的王希就跟个花甲老太一般,即使李辉是鬼,女人也一定不愿意让自己的苍白年华暴露出来,就让他牢牢记住女子年轻时候的如花模样吧。
李辉扬起了头,他的侧面在夜色中看起来就如一尊雕塑一般,难怪王希这么多年会对他念念不忘,一见他之后便方寸大乱了,美男子之号,无愧于他。
身后的屋子中已经再也听不到李敏的哭泣声了。我侧耳朝后细细辨认了许久,李辉轻笑道:“多谢你的关心,敏儿还在屋中,她大概是睹物思亲了,就让她一人静一静吧,毕竟当年对她最为溺爱的就是我的父母。”
我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回应着他,心中却非议道,你这混小子,居然还不知道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为了你能够活出另外的生活,李木三下了多大的苦功,甚至不惜以身试险,终归酿成了大错。
李辉再一次回想起了种种,依然是痛苦莫名,他再次恢复记忆之时,已经不知是何时之久了,他被锁在了一块石壁之上,手脚处都被铁锁紧紧地束着,而面前的人则换做了那个曾经的恩师老余,他似乎迫切想从李辉口中得到一些秘密,老余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让他开头,最后只能痛下杀手,把李辉杀死在了暗室之中。
现在想来,李辉对于余森的手段仍然不寒而栗,浑身一阵哆嗦。
我却没有细细听他随后的故事,因为他的结局,我或许比他还要清楚,除了对那个写在纸上而且还是成功了的换命之法不甚了解外。
“余森当时给你施了针,虽然依据你的说法,当年你误食了药丸,结果成了百毒不侵,但是比如针灸此类,却并非毒物。而且那媒婆或许就是余森安排的,你喝过了的那些酒水,也许不是毒,只是一种促进剂,促使你身体之中的细针运作,然后你骑着高头大马,想要赶回李府。但是也许这些迎亲队伍里都是余森的人,他们把你装扮了一下,回去谎称你遭到了半路劫杀身亡,而且随后,那队隐藏的响马就血洗了四方镇。至于你坠马身亡此类,余森术法高深,遥遥操控一下你的身体,还是可行的。”
我拍着手掌,把自己想当然的说法不加修饰地和李辉道了出来。
“促进剂?”李辉皱紧了眉头问道。
他当然没有听过这个词儿,因为这东西就好像后世的兴奋剂一般,它并不是毒剂,只是一种起到了成倍的作用。也许王老太要在这里的话,她一定拍手称赞,因为她一直赖以生存的黑珠子,现在看起来就是一直促进剂的药效。
我不理李辉的疑问,继续说道:“随后他们便把你藏了起来,那么李府之中也一定埋藏了他们的眼线。”
我忽然想到了当年的牧师众人,他们在四方镇中一直担当的角色就是半神职半医师,那么当时大胡子等人正在李府做为座上宾,李辉坠马,他们一定会上前诊断,极有可能会根据需要说出来李辉已然亡故。
李木三是很信任大胡子的,骤闻儿子丧生,他不疑有他,一定也是方寸大乱,而老余就是借这个机会逼着李木三率先发难,把李氏之中秘密都展现出来。老余果然还是惦记着地下鬼王陵中的秘宝啊。
李木三果然中计,他施展出了李氏的秘法,并且暴露了藏在四方镇之中的那块七星阴阳镜,引来了这些奇人异士的争夺,虽然一阵意外的罡风,把这些人扫去了不少,但是还有余孽留了下来,并且随后几年间一直围绕着七星阴阳镜的碎片争斗着,即使是强如余森,在那几年中也一定是一筹莫展,时常提防着彼此,哪怕拥有再厉害的道法,还是无法做到一统四方镇啊。
但是这么看来,似乎李木三早就蓄谋已久要将四方镇变为鬼镇一般,特别是李辉提到,李木三那天晨风之中的一席话,处理些琐事云云,既然妻儿都要随风外游了,还有那些琐事值得让他留在这个镇子上。
或许还能这么想吗?随着李木三对于李氏秘密的了解,他也渐渐对地下的鬼王陵生出了一丝贪婪之心来。否则,很难判断,当年是怎样的挽留或是契机,才能让一个浪荡劣子能够回头金不换,熬过了父母之死,坐稳了李氏的族长之位。
从今日起,我越想越觉得意外,从而对李木三这人生出了不次于余森的兴趣来。也许,有太多的意外了,我紧紧地盯着墙角摇摆的重重影影,陷入到了一种螺旋的旋窝之中,至于是上什还是下降,这也许并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