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
上一秒，姜莱还跟几位前辈讨论抹除恶魔真名印记的事情。
下一秒，姜莱只看见金光闪过，顿时天旋地转，出现在大草原上。
他眺目远望，前后左右都一样，分辨不出方向。
青草蔓延，与天相接，清风徐来，鸟语花香，一片祥和景象。
姜莱伸手揪下半截青草，放进嘴里嚼几下，又吐出来。
连续尝了几颗不同种类的草后，他笑道：“祭司大人，这画真漂亮。”
“你是怎么发现的？”祭司大人虚幻的身影，蓦然浮现在姜莱身边。
“味道，这些草都是同一种味道。”姜莱说，“不同品种应该有不同的味道才对。”
“这是我记忆中家乡的风景。”祭司大人跟他并肩远眺，“可惜，幻境做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闻言，姜莱挑挑眉，有些诧异，他从这位祭灵大人语气中听出一丝落寞。
旋即想到《山海经》中，关于祭灵的介绍，顿时了然。
祭灵的诞生极其偶然，有些类似缚地灵，无法离开诞生之地。
主持祭祀仪式，上勾星河，下连黄泉，受到万民的香火供奉。
“祭司大人的家乡在哪里？”姜莱缓声问。
“北方，很远的北方。”
“这么大片草原，真壮观。有机会，祭司大人给我指条路呗。”
祭灵大人收回目光，定定看着姜莱，突然笑了。
“你是指去草原的路，还是你的人生路？”
“都行，都行。”姜莱腼腆道。
“你的路，我可不敢乱指。”祭灵大人调侃道。
“苏家那位的年纪，都快赶上我了，还不是栽在你手里。”
“就连一道灵身都成了你的养料。”
姜莱听到这话，脸色顿变，没想到祭灵大人连这都知道。
“一道灵身？”姜莱眼皮跳动，脱口而出：“那老东西没死？”
祭灵大人似笑非笑道：“你以为化龙之上，是那么容易杀的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
“苏家老祖，靠着半本脱胎秘术，夺舍子孙，苟活到现在。”祭灵脸上满是不屑。
“你也没必要担心，他损失一道灵身，现在忙着闭关疗伤，没空亲自找你麻烦。”
姜莱心思百转，脸上几度变幻，最终轻吐一口气，心悦诚服恭维道：
“祭司大人好手段，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
“身为祭灵，南崖城的事，我都有模糊感应，但也没你想的那么神。”
“祭灵大人召我至此，有何吩咐？”
祭灵大人望着他，有些头疼道：“本来只想留你三天，结个善缘，等你消化识海那些灵魄结晶就放你走。”
“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敢胡言乱语，说自己能抹除恶魔真名印记。”
姜莱弱弱举手道：“我真能做到。”
“当真？”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千真万确。”
“那也不能说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祭灵大人突然拔高声调，手中蓦然浮现一根棍子。
梆！梆！
两声过后。
姜莱头上立刻鼓起的两个大包，疼得他龇牙咧嘴，抱头鼠窜。
祭灵大人尤不解气，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梆！
“就你能耐！”
梆！
“让你显摆！”
……
一顿乒乒乓乓交响乐过后。
“我错了！我错了！祭司大人！我真的知错了！”
姜莱顶着佛祖的头，扎进草里，疯狂求饶。
“你知不知这件事，传出去会引起多大-波澜？”
“抹除恶魔真名印记，就是斩断所有镇魔人的根！”
“届时，全天下镇魔人都将寝食难安，与你不共戴天。”
“不止镇魔人，其他心存不良的人也会趁虚而入，明里暗里谋夺秘法。”
“到时候，鱼龙混杂，豺狼虎豹环伺，南崖城随时都可能为你陪葬，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姜莱傻眼道：“没……没那么严重吧……”
“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杀人夺宝，屠城灭国的故事还少吗？”
“应该……不至于……吧。”姜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祭灵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那我问你，他们如果杀进南崖城怎么办？”
“为什么会进攻南崖城？”
“你说为什么？”祭灵大人作势还欲敲他一棍子。
姜莱猛然缩头，带着丝丝不解问：
“谁要秘法，低价卖他们就是，没道理进攻南崖城啊。”
“卖？”祭灵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变得不淡定。
“这么重要的秘法，你要卖出去？还低价卖？”
“你知不知道，这种秘法可能会影响王朝兴衰，天下势力格局都将因此改变。”
姜莱后退几步，悄悄翻个白眼。
难道你还想凭一己之力，抵御天下人？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保密。”
“此事有弊也有利，不过只要谋划得当，南崖城未必不能趁势而起，这是双赢的局面。”
祭灵大人眸光幽幽闪烁，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沉默半响才开口道：“所以你是故意的，想让他们帮你宣传出去？”
“嗯，他们这些大人物说一句，比我自吹百句效果更好。”
“如此火中取粟，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姜莱厚着脸皮，堆上笑容道：“这不是还有祭灵大人把关嘛。”
祭灵大人斜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听闻祭灵大人守护南崖城，受万民香火供奉三百年，公正不阿，无私奉献，一心为民……”
姜莱一直小心观察祭灵大人，发现他表情越来越沉，心知可能拍到马蹄上了。
立即改口道：“开始还是有点怕的，但被祭灵大人棍棒教育一顿后，就不怕了。”
“哦？”
“祭灵大人如果要杀我，根本无须大费周章，更不会如此谆谆教诲。”
说完，姜莱将自己的营销计划，详细告知。
哼！
祭灵大人冷哼道：“但凡出半点岔子，就拿你祭旗。”
“放心好了，一切尽在掌握。”姜莱握拳自信道。
经历过蓝星各种营销计划洗-脑，还搞不定一群行事冲动的镇魔人，那他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既然你已经做好烈火烹油的准备，那我再给你添一把火。”
祭灵大人手一挥，两人立即出现在天台顶。
众人看到姜莱满头大包，一脸不爽的样子，都心领神会偷瞄祭司大人。
华医师摸着长须，掩饰笑得合不拢的嘴。
大主教脸色绷紧，憋得很辛苦。
苏云澈鼻子喷气，满脸幸灾乐祸，
沈安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涂天红赶紧低头，肩膀一抖一抖。
“立下道誓，今日之事，泄漏半点，杀无赦！”
没等他们笑完，一股浩大威压笼罩天台，所有人为之色变。
祭灵大人那杀机凛然的话，更让人心头发寒。
沈安和涂天红非常识时务，即刻乖乖立下道誓。
苏云澈脸色变幻，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能传回苏家，让他们早做图谋，实在不甘心。
更何况道誓比血誓严苛得多，一旦违背，就会遭受天道反噬，轻则修为尽失，重则当场丧命。
“祭灵大人……”
砰！
话未说完，万钧之力压在苏云澈身上，让他不由自主跪伏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祭灵大人眼神冰冷：“这，不是在与你商量。”
在生与死面前，苏云澈果断选择了前者。
大主教和华医师交换眼神，祭灵大人如此慎重，抹除真名之事恐怕是真的。
今日不立下道誓，怕是真的会引来祭司大人雷霆一击。
待所有人立下道誓，祭灵大人冰冷扫视一圈，众人无不低眉。
虚幻身影隐入虚空，消失不见，恐怖威压逐渐散去。
沈安拍着胸脯道：“妈耶，从未见过祭灵大人如此生气，吓死我了。”
“是啊，老夫也从来没见过。”
华医师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拭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祭司大人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主人不待客，你说这是啥意思？”华医师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苏云澈目光阴冷，满身戾气，与姜莱擦肩而过，一言不发走下天台。
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其他人怎么都没跟下来？
心道不妙，刚想回去看看，却发现上天台的路上迷雾重重。
这很明显，是祭灵大人不想让他再上去。
哼！苏云澈带着三分懊恼，三分愤懑，独自下去了。
天台上。
华医师朝下瞥了一眼，立即停下收拾东西，笑呵呵道：“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所有人都凑到姜莱身边，目光热切，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不知小友师承何方？”华医师性情率真，直接问道。
姜莱眼珠一转：“在下人教嫡传弟子，外号玄都大法师；师承太上老君，尊名太清道德天尊。”
“人教？”
“太上老君？”
“太清道德天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逼树上懵逼果，逼树下你和我。
能开创抹除恶魔真名的秘术，不应该是威名赫赫的圣地宗门吗？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难道真是我们孤陋寡闻？
华医师小心措辞道：“小友所说，我等竟是闻所未闻。”
姜莱煞有其事道：“我人教以匡扶人族，宣扬道义为主旨，并不喜人前显圣，故此籍籍无名。”
“原来如此。”大主教若有所思，“贵教宗旨令人敬佩，小友可否介绍一二，让我等瞻仰其风采？”
这是不信？
姜莱眉头一挑，这些人精，明显是在怀疑自己胡扯。
哼！
今天必须放个大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