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过几日就是姚相的寿宴。

 

我现如今身份低微,这么多年也只查出害我全家姓名的幕后之人大概率是姚相姚博,我潜入过相府两次,都一无所获,只知道吏部侍郎陈思源暗地里是他的党羽,姚相的女儿慧妃虽不受宠,但她有个十二岁的皇子,我怀疑他们不止构陷了柳家,甚至可能一直与楚国有联系。

 

相府守卫森严,我能进入的时机不多,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鸣柳说姚琛来探望过很多次,都被她以我不能见客拒绝了。

 

我不甚在意,只让她接了姚家的献艺,并好好替我准备过几日寿宴上的行头。

 

我还是柳二小姐时,一手琵琶技艺便名传京城,甚至得圣上夸赞过。

 

自没入教坊司,我便只在姚相的寿宴上献过两次艺,前两次,我借着献艺的由头,将鸣柳带入相府。

 

鸣柳是我爹案子被殃及的武将之后,她有武功傍身,若是无她,我更如笼中鸟,什么也做不了了。

 

让她去探查我从催眠姚琛口中套出的可能藏有姚相与楚国来往书信的地方。

 

共有三处,前两次都一无所获,这次是最后一处。

 

 

宴席上,赵池坐在席位上,与旁人言笑宴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那些大人们敬着酒「靖远侯如今春风得意,圣上亲自赐婚,不知婚期定在何时啊?」

 

夫人们惋惜的看着他,小姐们也眼含秋水,然迟迟没等到这位靖远侯接话。

 

我照旧弹了首贺寿的曲子。

 

「颂仪姑娘怎的今日乐声中似有凛冽之意?」

 

我手中不停,直至奏完这首曲子,才一福身,「妾思及边关战事刚歇,无数人流离失所,一时感伤,请诸位大人莫怪」

 

那群沽名钓誉的士大夫们便顺水推舟的感怀了好一会战事残酷。

 

我颔首欠身款款退下,路过赵池时,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朝他微微一笑,他恍惚了一瞬。

 

我带着鸣柳进了相府为我准备休息用的厢房。

 

「千万小心,这是最后一处,不必拼死冒险,若有异常,保全自身」

 

鸣柳应了声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相府的丫鬟服饰,换上后从窗户闪身出去。

 

我坐在房内,不知为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正为鸣柳担心,房门却突然被破开,几个我并不眼熟的公子哥走了进来并关上了门。

 

我平复了下情绪,镇定地道「这里是相府为我准备的休息之处,诸位强闯这是何意」

 

几个人嗤笑一声,「姚琛那个小古板,我们不过谈论了你几句,竟然斥责我们,还给我们甩脸色,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好的,把姚琛迷的找不着北」

 

「这里是相府,诸位当真要如此行事吗?」

 

其中一个蓝衣的男子不屑道,「我乃文国公嫡孙,姚相会为了你区区一个下贱之人得罪我文国公府?」

 

说完一挥手,立刻有两人朝我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玉瓶,我也算混迹欢场多年,怎会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终于开始慌乱,我退到窗边,试图打开窗户呼救,然而刚刚鸣柳还打开过的窗户此刻纹丝不动,我看到外面被太阳映照到窗台上的影子,原来他们不是一时起意,是有备而来。

 

我突然泄了气,反应过来,我为何会如此抗拒,反正这么些年,我做的不都是这种事吗,应该习以为常了才对。

 

我想到了赵池,对,是他的回来,让我看到了很大的希望。

 

今日我才反应过来,我在这京中,是官妓,是下贱之人,是即使名满京城,依旧可以被那些不如他之人随意侮辱的人。

 

我抚平慌乱中有些皱了的衣袖,任由那两人捏住我的脸将药灌入我的口中。

 

几人哄笑,「算你识相」

 

我立时身体燥热了起来,这药效果极为猛烈,他们将我丢在床榻上,却并不急着行苟且之事。

 

反而在旁边的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竭力隐忍的样子。

 

「啧啧,真不愧是教坊司的头牌,这铮铮傲骨,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才会求着我们上你哈哈哈」

 

我用力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以刺痛来维持一丝清醒。

 

即便受辱已成定局,我也绝不想向他们低头。

 

我蜷缩起身子,不知忍了多久,意识已经昏昏沉沉。

 

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也惊醒了我的意识,是赵池。

 

他脸色难看到恐怖,那几个公子哥正想站起来斥责他,已经被他的随从连人带椅子一起丢出去了。

 

他们还要硬闯,随从齐刷刷亮出锋利的佩剑,他们只好色厉内荏的放了几声狠话便灰溜溜地走了。

 

在京城中能有这般气势的也只有新晋权贵靖远侯了,那位可是圣上亲批他可带刀觐见的。

 

而且这些粗鄙武夫蛮不讲理,和他们硬碰硬可没好果子吃。

 

屋内,赵池捡起地上丢的玉瓶,一闻便知是什么肮脏东西。

 

他气急,「你到底要做什么?若不是我找人私下跟在你身边,此刻你当如何?」

 

我全副心神都用来抵御身体里的热意,分不出神回他,他看着我,叹了口气。

 

走过来试图抱起我离开,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我揽住他的腰,将滚烫的脸贴在他冰凉的剑柄上,藉此勉强唤回一丝神智。

 

我用力推开赵池。「走」

 

他纹丝不动,他将我脸上凌乱的发丝拂开,「那药是殿前欢…没有解药…我帮你」

 

我低声说了句话,他似没听清,凑近我,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走,随便找个人来」

 

他顿住,半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让我走?却愿意随便找个人?」

 

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对,是谁都好,不要赵池,不能是赵池」

 

他怒极反笑,捏住我的下巴,「你好好看着帮你的是谁,是我,只能是我!」

 

接着便覆上了我的唇,他似乎有很大的怨气,唇齿厮磨间弄的我很痛。

 

 

肌肤相贴的那一片刹那,我打了个寒噤,他更紧密地拥住我。

可是心在不断下沉。

  

我如此,赵池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