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将目光落在钱岩身上,微眯起眼。
这个中年人身形不胖不瘦,看起来普普通通,穿着打扮也很随意,不似宋朝思那般浮夸讲究。
然而越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越是不容小觑。
李清欢声音微沉:“我与宋朝思的事与钱老板无关。”
“至于钱四江——他若不招惹我,我定不会随意招惹他,但他既色胆包天就该承受如今的下场!”
李清欢将方才在一楼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她条理清晰,言语平静,目光坦荡不见任何愤慨也没有小女子谈及流.氓的回避和胆怯。
钱岩沉吟片刻负手走在前,带着几人下楼。
二楼,宋朝思已被打的奄奄一息,舒言见他们下来收起拳头,自觉跟在李清欢身后,小声邀功。
“娘子我把他门牙打掉了,往后他说话都得露风。让他还污蔑娘子声誉!”
李清欢白了他一眼,小奶狗变身太吓人,她得看紧点儿省得闯祸。
正医堂一楼,大花和小树惴惴不安的站在角落,盯着楼梯,店里的其他伙计不敢上前惹两人,扎推交头接耳。
“不就是摸了一下脸么,下手也太重了。”
“也不能这么说,钱管家做得确实过分。”
“咳咳”钱三海轻咳两声。
楼下的伙计们看到钱岩出现,全都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或沉默不语或露出讨好的笑容。
“三海,你去挨个问问。”钱岩找了个位置坐下。
钱三海‘啊’了声,他这会儿子已经想起李清欢为何如此眼熟了。
她就是那个半年前一直跟在宋朝思身后的美娇娘,据据宋朝思说是个朝秦暮楚的荡.妇。
虽说钱四江是挺好.色的,但面前这女的问题也很大,定然是她先给人抛媚眼勾.引的。
还有什么好问的。
李清欢瞥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他内心所想,冷笑道:“不管我风评声誉如何,都不是钱四江能肆无忌惮调戏我的理由!”
钱三海被人道破心思,出言讥讽:“钱老板,四江是有点好.色,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李清欢没暗示他能……”
“啪!”李清欢二话没说,上前扇了钱三海一耳光。
“你说我一个巴掌拍不拍的响!”
女子受害者有罪论自古都根深蒂固,但凡女子受到骚扰侵.害,旁人总是会认为女子自身有问题。
即便没有问题,造个黄.谣扣上那便可高枕无忧,大家会自动把所有原因归结于女子头上!
原主之前确实行为不端,但她李清欢是无辜的,她绝不会随意背锅。
这巴掌下去,钱三海被扇懵了,屋里众人都瞪大眼,钱岩也惊诧不已。
舒言和小树大花他们更是亮起星星眼。
“清欢姐好厉害!太飒了!”小树激动的直蹦,比方才看到李清欢打人还兴奋。
“你怎么随便打人?!”钱三海本欲发怒,碍于钱岩在旁和钱四江的惨状不敢随意行动。
李清欢冷哼:“你被打肯定是你做得不对,若你没招我,我打你作甚?!”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伙计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你出言说我被调戏是我做得不对,那我打你,必定是你也做得不对。
看明白李清欢的套路小树眨眨眼哈哈大笑起来。
有他笑声的掩护,药房好些伙计也放开笑作一团。
李清欢睨着钱三海:“还有,你说一巴掌拍不拍的响?若你觉得不响,我再拍给你听!”
钱三海捂着脸缩了缩脖子:“响响!”
李清欢看向钱岩道:“钱老板,你瞧你身边人对我有很深的成见,在这种情况下你问你家的伙计根本无用,没人会给你说实话。”
钱岩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大花身上:“来,你说。”
大花怯怯的躲在小树身后,嘴一撇又开始抽抽搭搭起来。
等她磕磕巴巴讲完过程,钱岩听的脑仁疼都快炸了,问:“你的意思是,钱四江本想摸她李清欢,但又转手要摸你,然后还没摸到就被李清欢拦下打了,对么。”
大花惶然点头:“对的。”
乱七八糟哭诉一通,大体意思与李清欢在楼上讲的一致。
钱岩道:“此事确实钱四江手贱在先,但他人已经被你们打成那般,也算让你们出气了罢。”
“至于入药商会一事,没五两现银也行。”
他顿了顿,眼睛里满是精明:“若你们今日能说服城里一家药房采买你们的药材,我就免了你们今年的会费,如何?!”
李清欢低头不语,以她和大花之前的经验来看,药商会对县城里的药房有绝对的控制权。
哪怕有人觉得她的药好,也不敢轻易定下采买协议。
就在她思索怎样商议能才换个条件时,耳边突然响起舒言的声音。
“一言为定!”
“诶?”
舒言冲着李清欢笑笑:“娘子放心,你的药是神药,我定能卖出去的!”
他说着风似的跑了出去,小树紧跟其后。
大花抹了把眼泪,拽了拽李清欢的衣袖:“我们也抓紧!”
李清欢将方才散落在地上的首乌藤捡进背篓,和大花再次敲响路边药房门。
钱三海脸上肿起五根指头印,他对钱岩道:“钱老板,你直接拒绝多好,偏要给他们个机会。”
“有时候不给个机会让人死心,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有能耐。”钱岩沉声道,“让人去看看四江和宋公子的情况。”
钱三海应声喊药房里坐诊的医正上楼。
很快医正下来回禀:“钱管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连血都没流多少。”
“宋公子的伤势要重些,头破血流,鼻梁也断了。”
钱三海纳闷:“他们说四江被他们三个人摁在地上拿着东西打的,怎会只是皮外伤?”
医正道:“我查看过很多都是小伤口,许是他们几个看起来阵势吓人罢,一个小姑娘两个半大小子,能有多大劲儿。”
“屁嘞!”钱三海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那女的手劲儿可大!还有那宋公子是那男的一个人打的,哪叫没劲儿?!”
钱岩指着角落道:“那是什么?拿过来瞧瞧。”
有伙计识眼色,马上将首乌藤捡起递给钱岩:“钱老板您看,方才他们就是用这个打钱管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