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岩将首乌藤放在鼻下轻嗅，手里的黑块没任何味道，也看不出能作何用。
他做药商多年还真从没见过这种药材。
“这是他们拿过来的药？有说过药效么。”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后摇头。
“没几句就与钱管家打起来了。”
钱岩把首乌藤放在手里掂了掂，大小重量和地瓜差不多，用来打人确实不够力，但比用拳头要强。
他狠捏了下，试图将首乌藤捏碎，奈何无论使多大劲儿这玩意儿最多变形，根本没法成粉末状。
也罢，不管什么药性的药他都有，不差这个。
路上，李清欢和大花依旧挨家挨户的上门推销，为扩大范围，她俩还跑到了其他街上找那些零散的医馆。
可是不管哪家药房在看到她俩面生的脸，得知药没有入药商会后都当场变脸，毫不留情的将人轰出去。
“姑娘，没药商会作保我们是真不敢收。”
眼前这家益禾堂药房李清欢她们已经来第三次了，头两次老板还好言请她们出去，这次老板直接不露面，让老板娘出来赶人。
“你还是入商会后再来，不然我们会有麻烦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清欢已经完全明白正医堂的药商会就是披着行业协会收保护费的组织。
越是这般她越不愿入会，不想屈服在那群人脚下。
但不加入便不会有人用她的药。如此残忍却又如此现实。
生计和自尊正义两个小人在李清欢脑海里打架。
她拿出枚首乌藤，递给老板娘：“嬢嬢，我不卖了。我送您一枚罢，对外伤止血很好使的。”
她指着老板娘虎口处的划痕道：“您就自个儿留着用，应该不会有人找您麻烦的。”
许是觉得二人可怜，老板娘接过首乌藤犹豫了会儿，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
“姑娘，瞅你俩这模样是从附近村里过来的罢，你听嬢嬢劝，别浪费时间了。”
“趁着天还亮着，你俩搭个驴车回家去，省得天黑路远不安全。”
说完她转身进了药房，‘砰’的关住了药房门。
这是害怕她俩再进门，连生意都不准备做了。
夕阳将李清欢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李清欢将四枚铜板来回数了好几遍，她觉得心都要碎了。
在这里她前世苦学下地实践的理论经验全都用不上，哪怕发现了新药材又如何，没法进入市场世人就使用不到，她就没法挣到钱。
大花叹了口气：“要不咱回去罢，反正都没人敢买，留着回去分给我们…乡亲们用呗。”
李清欢重重叹了口气，她收起铜板将背篓捡了起来：“走！继续冲！”
大花可以轻飘飘地说出‘不卖了’，她不能。
若这堆首乌藤卖不出去，李翠花就要过来卖她了。
大花揉着小腿：“还跑什么呀，没指望的。”
李清欢见状将她的背篓挎在自己身前，拍了拍她的肩头：“那你歇着，我再去跑几家。”
不就问关门了一家么，等全城的药房都被她跑关门了她再难过也不迟！
当然，这次李清欢又是白跑一趟。
等她垂头丧气回到益禾堂门口准备喊大花打道回府时，身后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诶，姑娘。”
李清欢回头，是药房老板娘。
“你刚刚给我那个，我再买点！”
“好！”李清欢喜出望外，提着背篓要往里走。
“别进来！”老板娘从门缝伸出手，“再给我两颗就行！”
她在地上放下一贯钱解释着：“喏，这是药钱，我是买来自己用的哈。”
李清欢拿出两枚首乌藤递了进去，门‘砰’的又关上。
她无奈失笑，怎么搞的跟特务接头似的。
忽然李清欢眼睛一亮，她的目的是把首乌藤卖出去挣钱，那只要把东西卖出去不就行了吗。
她完全可以不通过药房自个儿卖，不仅可以少了中间商赚差价，她还能多赚点。
城里的集市在早上和上午开，眼下都快傍晚了，她支摊也没人看到，还不如挨家挨户敲门地推。
作为行动派，李清欢念头冒出的时候眼睛就已经开始找城里的肉铺店和铁匠铺了。
屠宰和打铁最易受外伤，先找他们准没错。
不出李清欢所料，生意很好。
她去肉铺店时屠夫刚好划破手掌，她拿着药演示下，伤口当场止血愈合。
屠夫举着手掌连声感叹，过来买肉的百姓看到药效也啧啧称奇，李清欢趁机将首乌藤的药效和用法将给二人听。
此时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刚好闲下来，坐在门口闲聊，大家看到肉铺店有热闹看，都围了上来。
一番解说加屠夫的现身演示，李清欢足足卖了十枚首乌藤，净赚五贯钱。
就在她收拾背篓准备去往下个肉铺店时，大花赶了过来。
“李清欢你真卖出去了？”她拎起背篓，“我和你一起吧。”
有个好开头李清欢信心大增，“好！”
两人刚走没几步，小树从身后喊住她们：“清欢姐！我们可以入药商会了！”
他兴冲冲跑到二人跟前：“舒言哥开张了！”
没等李清欢详细发问，大花抢先道：“我们刚刚也卖出去好多！”
她喜滋滋的将方才在肉铺店里的场景讲给小树听。
单听她说的，论谁都会认为在肉铺店里卖力推销的人是她。
李清欢沉默不语，待她口若悬河的说完后才问小树：
“舒言说服药房下定钱了？哪一家？”
这般有胆。
按照钱岩的要求，他们只要有一家药房定下采买单就行。
小树嘴角咧到后脑勺：“足有五家药房下定钱！”
“五家？！”李清欢不可置信，“真有人敢冒头啊。”
看不出来舒言还是个营销鬼才，在钱岩的高压政策下还能说动这么多家。
小树道：“其中还有两家老板准备给舒言哥当说客，让钱老板多进货供给他们呢。”
“舒言哥好厉害！”大花夸道。
报完喜，小树神情黯然下去：“清欢姐，这是舒言哥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你千万要把握住啊。”
李清欢蹙眉：“他怎样给药房介绍药材的？”
小树垂下眼睑：“反正你上心和钱老板谈就是，千万别受钱四江的影响意气用事。”
他越是这般李清欢心里越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