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清欢起了个大早，她今天还要教村民们种首乌藤。
本以为大家都还在睡觉，诶想到小树已经在厨房做早饭，陈桂芬在旁边和面，两个人不想浪费灯油，就借着灶火忙，连李清欢进来都不知道。
“清欢姐，你咋恁早。”小树看到李清欢过来，把滚了好几遍的玉米粥盛出来给她晾着。
陈桂芬道：“再去睡会，我蒸馒头还得些时间呢。”
两人都知道李清欢有睡懒觉赖床的习惯。
李清欢看着天未亮就忙得满头大汗的母子两人，心里一软：“很好喝，陈婶子你慢点做，我吃好馒头了再出门。”
她知道这二人是觉得大花昨天惹了祸，专程过来弥补的。
若她不吃这口馒头陈桂芬母子怕是整天都过意不去。
陈桂芬目露感激：“诶！”
小树小心翼翼的把玉米粥端到她面前，轻声道：“这粥可以喝了。”
他见李清欢接过碗，挠头忐忑的说：“我知道清欢姐忙着教村民首乌藤，忙得很，而我和我娘除了能挖坑烧火，干点力气活外啥也不会，所以……”
“咋了？你们有其他安排？不到我这儿做工了？”
小树摇头声音更低了些：“不、不是，我是怕清欢姐不要我们在这儿干了。”
他说着不安的抬眼瞅着李清欢。
李清欢呼噜了口粥：“我这人又懒又馋，忙完回来总想吃点好的，要是没你俩舒言光顾着烧火，哪儿顾得来厨房。”
小树松了口气，咧开嘴道：“别的不说，我和我娘做饭可好吃了！”
卸掉了心头大石，小树乐得屁颠屁颠的，他盛了两碗玉米粥给袁艳和舒言晾着，接着又去打水烧火，干劲十足。
“小树好懂事。”李清欢感叹，“他们姐弟俩从相貌到性子真是丁点儿都不像。”
陈桂芬哀叹，声音忽的哽住了：“大花那丫头从小就像她爹，好吃懒做喜欢享受。”
“我原以为她爹死的早，俩娃子又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她性子多少能掰回来点。谁知道遇到事了，她的所做作为竟和她爹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逐渐发了狠：“昨个儿我看到她嘴脸真觉得当初要是不生她就好了。”
“大花年纪也不小了，对男子有好感是正常的。”李清欢道，“你也别担心我会针对小树，相处恁久我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陈桂芬感动又感激，抹着眼泪把李清欢往厨房外推：“里面热，你出去等着去。”
蒸馒头是个费时的活，等陈桂芬蒸好馒头出来已经是个把时辰后了。
李清欢打着哈欠拿着馒头就往嘴里送，小树急忙给她碗里拨咸菜。
他做这一切觉得理所应当，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舒言脸都黑了。
“小树！”舒言指着锅炉，“有两个火快灭了再添点柴去。”
“这就来！”小树放下碗筷去添柴火。
李清欢不明所以，袁艳看的嗤嗤笑。
刚把馒头吃完准备出门时，王大娘找了过来。
“李清欢，你能再给我几枚种子不。”
李清欢点头：“五个够不？”
她去角落里翻找，叮嘱道：“王大娘，你后院地方小，不能种太密，不然旁边粮田都没法长粮食的。”
“晓得。”王大娘揣着种子回去了。
袁艳纳闷：“她咋又来要种了？昨天你没在家时她就来要过一次，我给了三枚，这是种坏了？！”
李清欢在心里盘算片刻，追到王大娘家。
“王大娘，你前后拿了十几枚，这些种成能长出百十个，得用半亩地呢。”
李清欢详细解释：“种首乌藤的附近都不能种其他的，看似需半亩实际上得有快两亩地啥也种不了，你可得想清楚。”
小农经济，粮食才是生存王道，毕竟每年上缴衙门时都是要抬粮的，若只顾着种首乌藤挣钱，怕是最后连粮都交不起。
王大娘道：“我没有全都种。”
话没说完，王大叔推门而入，他看到首乌藤立马抢了过去，欢天喜地的跑出门。
“王长贵！”王大娘叫喊着去追，很快垂头丧气的回来。
她看到李清欢强挤个笑：“清欢，能再给我点儿不。”
李清欢傻眼：“种子都被他抢走了？弄到哪儿去了？”
王大娘支吾着不肯说。
“生的首乌藤有毒，我给你说过罢！”李清欢语气不善，“现在你手里的种子被抢走，若有人误食出人命，这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给大家种子是想着一起挣钱，省得你们惦记我的妖山，别硬抢我的药材，不是让你们干缺德事的！”
“你快说把种子弄哪儿了！不说我去告诉里长去！”
王大娘噗通跪下来：“别！之前的种子都被我们那口子给卖到隔壁村了。”
李清欢眼眸一沉：“快带我去把种子要回来！”
王大娘摇头摆手：“那家人是想种的，买的时候我详细说过种植法子，特意交代过不能生吃的。”
李清欢稍微放心了些，她板着脸道：“没想到你怪会挣钱，我免费给咱村里的，你倒好转头给卖了挣钱！”
这个消息若被旁人知道，岂不是会引来更多人效仿，她不就成冤大头了么。
王大娘低着头：“我不会给旁人说的。”
她弱弱看了李清欢一眼：“你再给我几枚行吗，这次他不在家我一定能种上。”
“肯定不行！”李清欢正色道，“你种下能保证他不会给挖出来？！”
王大娘愁眉苦脸，王三丫从旁跑出来抱住李清欢的腿。
“求你再给我娘拿点种子，不然爹回来会把她给打死的！”
李清欢愣住，家暴男？这是什么狗血隐情！之前看王长贵帮忙砍树时可看不出半点暴戾的样子。
陈桂芬从门口进来对王大娘道：“王长贵是个无底洞，清欢还能一直贴补你不成？！”
她说着把李清欢拉了出去。
人被拉走，王大娘瞅着李清欢嘴巴动了动，眼睛里的光逐渐熄灭。
“陈婶子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家卖种子？”李清欢脸色凝重。
陈桂芬点头：“王长贵早些年就好赌，屋里每年的收成都被他输的一干二净。”
“王秀芝只要挣了钱，银子绝对在家过不了夜。她肯定是想种首乌藤的，毕竟还有三个娃要养，可架不住王长贵他动歪念头啊。她一女的，经得住王长贵几拳？！你给她拿再多，都会被王长贵给卖了的。”
见李清欢脸色不好，陈桂芬又道：“今天给捅出来，她大概不会再过来问你要种子了。”
李清欢沉思，她和王大娘王秀芝的关系一般般，顶多是个见面会打招呼的邻居。舒言之前似乎受到过她不少照拂。
“王秀芝，我是说王大娘怎么不回娘家？”李清欢问，“她家人总不会对她挨打一事坐视不管。”
陈桂芬轻拍她的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的出嫁后哪儿还有家？！”
她似乎觉察到李清欢内心蠢蠢欲动的正义，宽慰道：“各家有各家的过法，女的挨打太常见了，你帮的了王秀芝一个能帮的了全村？”
李清欢摇摇头，她确实没法帮。自己家屋还在漏水，哪儿管得了其他！
回到院子李清欢心头还有些闷闷的，有些事不知道还好，一旦知晓却又无能为力的话就会让人特别无助难受。
“李清欢！李清欢！”正想着篱笆门外出现几个魁梧大汉，每个人撸着袖子举着铁锹锄头，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李清欢抬头，还都是熟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