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四江拿出数百枚首乌藤，冷哼：“首乌藤没炮制好的时候是有毒的罢。”
“你送给正医堂的货里足有小半是没炮制过的！若非我药房里有验货大夫把关，我们就要把这毒物给收进库房了！”
李清欢眼眸一沉，仔细查看，眼前果真是未经处理过的首乌藤。
小树吓傻了：“清欢姐是不是我没看好火或者少了步骤…怎会有恁多生的。”
他本能去搂地上的药材，给钱四江道歉：“钱管家是我的疏忽，我马上再给你弄。”
钱四江脸色微沉，喜悦从心底升腾，旋即又被贪念强压，板着脸怒道：“一句疏忽就够了？！”
他指着李清欢的鼻子：“李清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舒言将李清欢拉到身后，沉声道：“钱管家，此事尚有疑点…”
“哪有疑点？有啥疑点？！”钱四江打断他的话，“你们就是存心混进毒药材预备坏我正医堂的招牌！”
他阴恻恻道：“上次敢跳过老子进药商会，还对老子动手，看我不整死你们！”
说罢钱四江差人站在街中央仰起头大喊：“各位老板们你们收货时得仔细验验，以免有人顶着药商会的信任不干人事！”
在舒言手里订购药材的药房老板们被唬住了。
首乌藤本来就是新药品，当初舒言介绍时拿着炮制好的给他们看，但他们都还没见过生的，不知道两者的区别。
但既然钱四江这般说，跟着舒言的小子也很慌乱的模样，那就说明他们送的货里当真有毒药材！
钱四江得意看着围过来的药房老板，继续嚷嚷：
“呵，得亏我发现的早，不然这些毒药材被百姓们买走岂不是毒害了百姓？”
“李清欢我知道你不满意药商会收你会费，但你不能拿着正医堂的名声和老百姓的性命来搞事啊！”
药房老板们心存疑虑，有的听到这话直接将刚收的货还给舒言。
“你们这药我家不用了，退货！”
在药材一事上宁可错过不可误用，否则会出人命的！
见有人打头，其他药房跟着把药材拿出来纷纷嚷着退货。
钱四江趾高气扬：“大家伙的该警醒时警醒，省得卖出毒药材毁了自家百年招牌！”
更多的老板将货拖了出来。
小树快急哭了：“老板们你们仔细验验，别都全退啊。”
李清欢和舒言暗暗咬牙。
这些天院子里六七个人都忙成狗，绝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小树将离他最近的袋子打开，捧出首乌藤给众人看：“老板们你们瞧，这些是炮制好的！”
“我整宿整宿的守着锅炉连睡觉都睁只眼，咋会有生的哩？”
人群里张甘和付连也在，小树瞅见两人忙把他们给请了出来。
“张大夫您经验多资历深为人公正，请您查查我家的货行吗，它们真的不是毒药材！”
小树把刚退回来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首乌藤全都倒出来，张甘认真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喊付连齐查验，最后得出结论。
这袋里全都是炮制好的。
小树大喜过望，急忙又拖着两人去检查其他药房里的。
详细查验过后，张甘和付连得出结论，舒言送给药房里的货全都是合格的炮制好的药材，并非毒药材。
有了这两人当场开验，药房老板们顿悟，敢情这是钱四江刻意刁难，故意挑拨他们齐退货。
几个药房老板默默收起药袋子回自家药店；有的忍不住劝说：
“钱管家，我们的货都没问题，你那边是不是查验错了？不然再让张大夫和付大夫验货呢。”
钱四江瞪了对方一眼：“你们的货是好的不代表我家的货也是好的！她李清欢就是针对我！”
见他如此嚣张无赖，药房老板们又掉头劝李清欢这方：
“丫头，你们看看是不是真装错了。”
张甘和付连也来打圆场：“钱管家，李姑娘的药材确实新颖，或许她此次确有失误但也不是不可弥补，你们双方各退一步可好？”
“你将生的首乌藤挑选出来，李姑娘这边有多少就补多少，这不就行了嘛。”
药房老板们跟着附和。
钱四江见状叹口气：“既然如此我且卖您二老个面子，只要她能在天黑前把毒药材全换好，我就算收货了。”
李清欢和张甘他们忙查验钱四江的货，结果发现一千枚首乌藤里竟有三百多枚是生的。
小树崩溃瘫坐在地上：“咱们过来的时候几乎把院子里的货全装上了，若说三四十枚还能翻找到，三百枚咋凑的到啊！”
哪怕现在赶回去从地里现挖，少说也得五六天才能炮制好。
钱四江似乎料到他们会凑不齐，无耻的笑着：“李清欢你要是今日拿不过来就算违约，不但要还我货款，还得按照缺货数额进行十倍赔付！”
围观的药房老板们把钱四江的贪婪丑陋的嘴脸看在眼里，个个义愤填膺气愤不已。
李清欢咬牙：“要补三百枚是吧！我给！”
她把小树揪起来塞进驴车：“赶紧回去找王长贵！他有！”
小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去，他狂奔回村抓住王长贵要首乌藤。
王长贵硬说没有。
王秀芝急了：“你到底有没？！人家李清欢这般照顾我们一家子你要是敢私藏我就…就带着三个孩子投河自尽！”
“我给你们拿。”王长贵踌躇着从自家厨房的灶台下搬出半袋炮制好的首乌藤。
原来在帮忙的这段时间里，王长贵不能拿工钱却手痒想去赌，思来想去他就每天晚上收工时悄悄藏几枚炮制好的首乌藤回家，次日上工前再偷挖几枚生的带到院子里，混进当天要炮制的那堆首乌藤里。
如此反复，谁都没发现总体数额变少，而他也在这十来天里偷藏下三四百枚炮制好的首乌藤。
“你个棒槌！”王秀芝气得想当场和王长贵和离。
小树顾不得恁多，带着药材匆匆赶回，终于在亥时城门关闭前赶了回来。
“钱管家，这是三百六十枚首乌藤！你清点好！”
钱四江满脸震惊！怎么可能！
他对李清欢院子里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这伙人对山上药材的源头把控很严，几乎不会额外多挖，眼下怎能拿出这么多！
“生的！绝对是临时从山上挖出来的！”
小树瞥了他一眼，拉张甘和付连当场验货。
袋子里的每枚都是炮制好的，且个头都与之前交货的差不多大。
钱四江脸色难看，捡起首乌藤用牙咬又用刀劈：“你从哪儿弄的？”
小树毫不客气道：“你管不着！你就说这些够不够补的罢！”
围观的药房老板伙计们跟着松了口气。
“眼下生的已换成炮制好的，钱管家收货罢。”张甘出来主持场面。
钱四江瞪眼：“这些成色不好，一定不是按照正常步骤炮制的，李清欢你是不是偷减程序了？！”
最近他在药商会的账房位置被顶替，许久没捞到油水，手头很紧张。若不让李清欢赔个一两千两，这事儿过不去！
“张大夫都验过货咋还说货不对？”有药房老板看不过去。
小树握紧拳头牙呲欲裂。
舒言眼尾发红像是怒极，声音却异常平静：“钱四江你是不是就想讹我娘子钱！”
“哟，被你们发现了。”
钱四江冷笑：“老子是正医堂的收货人，我说你的货不合格进不了库房你就进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