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早已散去，陈桂芬递上账本欲言又止。
“清欢，咱收的是不是太多了。账面上只剩九两……”
虽说李清欢靠首乌藤挣了点钱，但她花钱的速度也太快了。每次拿回来的银子，无论多少撑不过五天。
小树丝毫不担心：“娘，咱们昨天不是做了恁多艾草液和药丸子么，还有今儿收的货，只要明天进城准能卖完。”
“卖货哪儿恁容易的。”陈桂芬担忧不已。
当初多亏舒言自伤出血才把首乌藤卖出去，昨天做的那些新品还不知能不能卖出呢。
王秀芝跟着忧愁：“清欢啊，你瞅瞅罗霸收上来的都是啥破玩意儿。”
“大青叶，黄芩野菊.花…全是药房最常见最不值钱的，这咋卖得出去嘛。”
一时间大家看着满院草药愁眉苦脸。
李清欢摩.挲着下巴：“小树，用剩余九两银子买点牛油和玉米面回来。”
“还要买？！”
陈桂芬肉疼的把银子给小树，抖了抖空荡荡的荷包。
得，这下真没钱了。
牛油和玉米面很快被买回来，李清欢又让王秀芝把家里的老酒和火烧面拿过来。
这两样东西不值钱，几乎每家村民屋里都有。
接着李清欢让人架起锅开始熬牛油。
小树闻着喷香的牛油味，口水都流下来了。
“清欢姐，你要做牛油火锅么。”
李清欢摇头：“不是。”
她命小树搅拌着牛油，自己往锅里倒入火烧面和玉米面。
金黄色的玉米面灰白色的火烧面混在一起，看起来像腐烂的豆腐渣。
原本香喷喷的牛油味道也逐渐变淡，在加入老酒后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陈桂芬皱眉，小树和袁艳掩住口鼻。
暴殄天物啊！
农村人一年到头连猪油都吃不了几顿，牛油更是难得见，可李清欢竟把九两的牛油给糟蹋了。
看来还是个大小姐的脾性，不靠谱！
大伙‘啧啧’可惜，李清欢充耳不闻，继续搅拌着锅里的东西。
约莫两刻钟后，锅里的牛油慢慢变得粘稠。
李清欢又把黄芩野菊.花这些‘不值钱’的药材给丢进大锅。
王秀芝嘴角抽了抽，好歹是药材，再不值钱,恁多也能卖点银子的，这就丢进一锅臭汤里了？！
“清欢，清欢。”陈桂芬实在看不过去了，“留点草药！至少得回个本！”
李清欢冲着她咧嘴笑：“放心，不仅回本还会大赚。”
她吩咐小树将更多的大青叶野菊.花拿了过来，这些草药在油锅里过一道后彻底变成黑漆漆的草渣滓。
陈桂芬和王秀芝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绝望。
今天收的货怕是会全砸进这牛油锅里，前不久挣得亏得一文不剩！
王长贵悄悄挪到二人身边，小声道：“咱要不要再去别家找事儿干啊，李清欢怕是亏的连明天的饭都管不起。”
陈桂芬瞪着他：“她若没吃的，我会把我工钱拿出来养她。”
王秀芝见她微怒，一脚踹在王长贵屁.股上：“你要觉得会饿死赶紧滚！我是要跟着清欢一起种药材的。”
别的不说，单是舒言帮她从王长贵手里救下来，李清欢把工钱交到她手上，她认定了李清欢。
王长贵神色讪讪，“我也不走！我输给舒言两年呢，做人得信守承诺！”
主要是李清欢这里的工钱价格太高，只要他熬过这两年，往后每个月挣得比他在别处一年都多。
“艳艳，把你做的模子拿过来！”李清欢喊着。
袁艳立马从后院将两个大方板拿了出来，每个板子上还用木板隔成数十个小方格。
这是李清欢让她用打柜子的边角料做的。
李清欢将锅里半固体的混合物倒进模具中，而后将板子静置在屋里。
“忙了一天，该休息了。”
院子里没人动，每个人都盯着木板上的东西，都想知道这个浪费了九两牛油和几百两草药的方块是什么。
李清欢解释：“这是药皂。皂角，胰子的升级进化版。”
皂角，陈桂芬很熟悉，寻常人家用来洗衣服的。
胰子，袁艳知道。城里富贵人家小姐用来洗手净面的，听说能把手洗的白花花，脸洗的香喷喷。
很贵，巴掌大小就得一两银子，她只在脂粉铺里看到过。
“药皂？加了草药的胰子？”袁艳推测，“把加进去的草药的药性给融进胰子里了？”
李清欢竖起大拇指：“聪明。”
她把人往屋里赶，“快去睡去，明天早上药皂就成型了，到时候给大家试用。”
次日大早，李清欢伸着懒腰打开.房门时，一群人正守在卧房门口。
“清欢姐，能试了吗。”小树问。
他们实在担心又好奇，特别是小树，基本上整夜都守着模具观察里面的药皂状态去了。
李清欢戳了戳药皂，拿出来递给袁艳。
“你脸颊两侧有小痘痘，洗的时候多搓洗下那块。”
“陈婶子你颧骨处有些晒斑，可以让泡泡在那处多停留点时间。”
“王大娘，你用药皂把胳膊洗洗，昨天看你搬药材时，手腕胳膊都被草药叶子划出红痕了。”
小树伸长脑袋：“我呢，我洗哪儿。”
李清欢眨巴眼：“男孩子小麦色肤色蛮健康的呀，不用洗。”
小树撇嘴：“我也想试试嘛。”
李清欢失笑：“你跟着一起洗脸洗胳膊，看看会不会变好看。”
“好嘞！”
一群人捧着一块药皂去后院打水，李清欢在他们身后吆喝：“有多的，每人分一块用！”
陈桂芬回头：“恁大一块，我们几个一起用就行，不浪费新的。”
好东西得留着卖钱。
很快袁艳捧着铜镜欢欣雀跃的跑了出来。
“好神奇，我脸上的痘痘小了一大圈！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陈桂芬和王秀芝道：“我的晒斑也淡了好多！”
“我胳膊上的红印没了！”
小树则光着膀子大喊：“我胸口的红痘痘快没啦！”
袁艳当即羞红脸，喊叫着躲进屋里。
陈桂芬一脸姨母笑，王秀芝好奇的不行，怎么能吃的牛油玉米面在锅里煮煮就能洗脸了？！
李清欢挨个检查药皂的凝固程度，然后喊大家一起打包。
大青叶黄芩和野菊.花这些都有消炎祛红镇痛的作用，这些药皂可以平时用来清洁，同时还对部分皮肤病有辅助疗效。
且用她的法子做出来的皂基，哪怕不加中草药也比普通胰子的清洁功能强。
小树兴致勃勃：“咱们今天去卖这药皂吗。到时候我要把胸口的痘痘给大家看，说服他们买！”
在他的眼中，舒言划伤胳膊推销首乌藤的过程是英雄行为，他羡慕的不行，早就想试一试。
李清欢笑道：“你是想让所有姑娘都像艳艳那样，被你吓跑吗。”
小树挠挠头，急忙把衣服穿了起来。
“你去把昨天放在村民家里的艾草液蒲公英丸拿回来，今天进城后你主推这两样。”
“艳艳和我去脂粉铺卖药皂。”
“王大娘你和王大叔留在家里收货，尽可能的让罗霸多送，我给他说过，这次可先不结货款。”
人员安排妥当后，李清欢带人坐上驴车往县城赶。
路上陈桂芬掏出账本算账：“大青叶这些草药进货价是三百七十两，牛油火烧面老酒等加一块算十两。”
“我滴乖乖，将近四百两的本钱才做出来百十来块药皂！”
“这得定价四两一块才勉强回本啊。”
她现在觉得刚用药皂洗过的脸好贵。
袁艳道：“城里的胰子卖一两，都贵的卖不出去，药皂卖四两……”
她觉得这批药皂要砸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