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材啊。”舒言瞅着钱鸿朗,“她现在还是药商会的副会长,也算与你爹是同僚,你不知道?”
钱鸿朗瘪嘴:“不知道。”
他从来不关心钱岩的事。
“本公子还没卖过药材,舒言带我们去看看呗。”于应霖道。
既然没法阻止两人见面,那他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搞点破坏。
在于应霖看来,舒言和他一样是会高中的,会是棵富贵水灵的白菜,他不想让他被村妇给拱了。
“你们真要去?”舒言问。
集市卖货不比上门推销,得有人带头买,才能带动那些犹豫的围观者,有时候还能引起过路人旁观。
钱鸿朗和于应霖,一个曾经要抢娘子给他买的衣服,一个总是撺掇他休妻,怎么看这两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
“去啊,怎么不去。”
得到肯定回答,舒言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带着俩大冤种欢欢乐乐的去支持娘子生意。
反正他两家底殷实,买个十瓶八瓶的对他们来讲不过是零花钱。
一到集市,钱鸿朗就看到李清欢站在一棵老树下,旁边还有少年推着小车,车上摆放着数十瓶精美的小瓷瓶。
离得近些,能闻到浓烈艾草香在推车四周浮动,独特的馨香让路过的人不由深呼吸。
钱鸿朗和于应霖在盛夏的日头下晒了一路,正口干舌燥,头脑发昏,这会儿被艾草气味包裹着,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连脸上的汗都少了许多。
“你们在这里卖艾草吗。”钱鸿朗在小推车四周瞧,“怎么没看到东西?”
从味道浓郁程度来看,应该有大堆艾草才是,可附近什么都没有。
于应霖自持‘懂王’身份,在小推车前猛吸气,而后把目光落在小瓷瓶上,说:“味道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钱鸿朗顺手拿起瓶新的,打开猛嗅:“还真是!于兄之前见过这玩意儿?”
“那是自然。”于应霖背着手老神在在,“家父几年前从外域回来时带回来过此物,里面就是艾草。”
他语气笃定,顿时就把旁人唬住了。
小树蹲了三天终于听到有人识货,激动的快哭了:“这位公子有见识!这里面是用艾草提炼而成的艾草液,效果是普通艾草水的十倍;还有艾草精油,可以……”
“本公子知道。”于应霖打断小树的话,头脑转的飞快,“浓缩的对吧,确实是县城难得见的好东西。”
小树还准备再恭维一番,舒言从二人身后慢悠悠出现,他一把将钱鸿朗手里的瓷瓶夺下来:“不买别摸。”
“舒言哥!”小树很久没看到舒言了,高兴的直接扑到他怀里。
钱鸿朗努努嘴把瓷瓶抢回来:“谁说我不买的?”
他看向李清欢,咧开嘴:“舒言娘子,我要买……三十瓶。”
舒言于应霖:“……”
李清欢笑道:“一瓶能用很久的,你买多了。”
“不多不多。”钱鸿朗觉得她笑的很和蔼慈祥,“我家里人多呢,得人手一瓶才行。”
小树立马帮钱鸿朗装袋,“大哥哥你真会关心家人,你们家里因为有你定和睦得很。”
他一通彩虹屁把钱鸿朗吹上天。
所有人的关注点从于应霖身上挪到了钱鸿朗,舒言也对钱鸿朗的态度缓和了些。
“给我来五十瓶。”于应霖直接掏出银票拍在推车上,“我家里的人也很多。”
在他们三人中,他得控场。最重要的是,他刚扫了一眼,小推车上也就百十来瓶,他和钱鸿朗给买完,李清欢就得收摊回村了。
看时辰舒言是不能回去的,如此不就把两人的距离给拉开了么。
钱鸿朗没觉察到突然而来的攀比战火,还在冲着李清欢傻笑,李清欢则在看于应霖:
“这位小兄弟,我知道你是看在舒言的面子上才买的,要不你少买些?”
于应霖摇着扇:“不,我就要五十瓶!”
他用扇指着小树:“快点帮我装!”
小树着急忙慌的应着,又给于应霖装袋。
“舒言,我没带小厮,你能帮我拿回家吗。”于应霖提议,“我一人拿不动。”
人家贡献生意,舒言自然答应,准备出发时抬头看到钱鸿朗凑到李清欢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张痞笑的脸上春.情.荡.漾。
他黑着脸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钱鸿朗!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货到家!”
钱鸿朗不明所以,扭头与李清欢辞别后才在舒言前头带路。
“舒言,你娘子比你大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没走几步钱鸿朗开始八卦,嘴碎的不行。
舒言警觉心大起,板着脸:“大三岁,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正当他准备给钱鸿朗个下马威,让他离李清欢远点时,钱鸿朗突然停下脚步,一张大脸猛地逼近,直到两人鼻尖快相碰才停。
“人家都说‘自古薄情多书生’,我知道你是考状元的料,若你以后敢效仿陈世美,我就斗胆借包公之名铡了你。”
舒言怔愣住了。
钱鸿朗见他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的威胁把人给吓傻了,遂退后几步堆起个笑脸:“我的意思是你娘子卖药材供你读书很不容易。糟糠妻是个宝。”
“我知道。”舒言回过神,有些愧疚的将钱鸿朗手里的布袋抗在肩头。
看来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钱鸿朗只是不想让别人走自己娘亲的老路。
集市上,有药房的伙计来买其他东西,他们看到钱鸿朗和于应霖把满推车的药材给买走,当即回去禀告老板。
“钱鸿朗可是钱岩会长的亲儿子,他一下买恁多是在正医堂囤货罢。”
“那李清欢之前推出的首乌藤,后来加价都订不到货,现在这是不是在测新药材的市场?”
“听说张甘和付连的医馆里已经有那货了,我们要不也趁着低价买点?”
“买买买!有多少买多少!”
很快,县城里捕捉到风声的药房都去集市上订货。
在他们看来,李清欢现在是药商会的副会长,从她手里卖货就等于从药商会进货,整个过程就少了一个药商会的章子而已。
陈桂芬和小树瞬间忙得脚打后脑勺,过来采买的人根本无需费口舌介绍,直接给银子装货。
等推车下的囤货箱卖空时,还有人不断往他们怀里塞银子。
“没现货我们预定!这是定金!”
陈桂芬开始记录,小树给人开订货单,等人群散去时他们一共收到近五十两!
其中有一半是定金,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得再准备比今日多两三倍的艾草液和精油!
陈桂芬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得亏舒言带人过来了,不然都不能回本。”
小树跟着疯狂点头,对舒言的崇拜又加重了好几层。
“既然货卖完了你们就先回去,我把药皂全卖出去后再回去。”李清欢吩咐,“陈婶子回家后把罗霸这几天的货款给结了,若不够让他等我回来。”
“小树和艳艳辛苦几天,把药房定的艾草液和艾草精油做出来,到时候一齐送货。”
交待完一切,李清欢赶在城门宵禁前将一行人送了出去。
另一厢,钱岩刚回到家就闻到满院子浓烈的艾草味。
“怎么煮恁多艾草?”他不太喜欢艾草的味道。
钱孙氏阴阳怪气道:“还不是大少爷,说什么要支持老爷您的生意,特意买来的艾草液,府里不管主子奴仆人手一瓶呢。”
“阔绰得很,我都不知他对下人好的像亲人。”
她最见不得钱鸿朗在钱岩跟前表现,以免博了钱岩青眼,以后分家产时偏心。
钱岩皱眉:“支持我的生意?”
“对啊,听说好像是从药商会副会长那里买的。”钱孙氏说。
“什么?!”钱岩人麻了,副会长不就是李清欢么,钱鸿朗从李清欢那里买货了?!
他在正医堂门口千防万防,就怕李清欢仗着衙门闯门或者给各家药房推新药材;谁知人家悄默声的已经潜进了自家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