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
赤红色的刀光闪过，一个四肢僵硬，全身往外渗水的堕
落种脚步一缓，空洞的眼眸恢复了一丝灵动。
看着秦了了，他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缓缓向后倒去。
倒地的瞬间，全身崩碎，化成一滩腥臭的污水，只遗留一套衣物。
“不对劲。”
秦了了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回溯到二层时，时间是20号的晚上，她正好在姑逢会所上班巡逻，这个时间客人挺多的。
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人确实还是很多。
整个会所像是堕
落种的巢穴一般，所有的客人跟工作人员全都化身成为堕
落种，蜂拥而出。
它们四处散开，见到人就扑上去。
像是想要把见到的所有人全部回溯到下一个时间节点。
不难对付，但架不住数量太多，碰到又被强行回溯，秦了了暂时还不想继续走。
事情有古怪，必须先搞清楚才行。
好在突如其来的这场暴雨，把大部分堕
落种回溯了。
会所里的，基本也清理干净。
她抱着唐刀倚在石柱上，脑海中思索着组织里关于【暴雨】的记载。
——旧日世界，【阳】。
该世界太阳原本永不落山，直至一天，旧兽【化蛇】入侵，暴雨不断，引发洪灾。
——为防止世界毁灭，该界大能企图扭转时空，遭暴雨入侵，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终形成旧灾暴雨，时间不停歇地往前回溯，世界进程就此停止，世界毁灭。
——毁灭因素：旧灾【暴雨】，级别：绝上。
——曾有民间组织五名五阶以上的人员进去探索，短短一瞬间只剩一人回来，并且那人由一名五十几岁的老人变为十来岁的幼童，传承崩碎。
旧灾一般分为六个级别，乙、甲下、甲、甲上、绝上、大绝。
大致对应着清醒者一到五阶，以及五阶以上。
目前所处的这个【暴雨】明显就是个残缺版的，估摸着只有甲下或者甲。
只是堕
落种太多了，不应该。
旧兽不太可能会故意去刺激出这么多堕
落种，毫无用处。
随手一刀能劈死一两个，只会回溯。
回溯？
秦了了敲击着刀柄，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这群堕
落种，好像急着要把人赶到下一个时间节点去。
包括这场雨也是。
大规模将普通人回溯的话，一个不好就会记忆冲突，刺激堕
落。
照刚刚这堕
落种的规模，一层恐怕全被清空了吧。
他们到底想要干嘛。
雨越下越大，慢慢在地上形成了积水。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在雨中格外的清晰。
这种时候，连她都没法在这场雨中行走，来人是谁？
秦了了挑着眉转头看去。
暴雨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缓步走来。
她穿着一身紧身的运动服，小腿匀称紧绷，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上身披着一件男士外套，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想看清楚里面的景色。
堕
落者！
秦了了眯着眼睛，紧握刀把，身后【狰】的虚影腾空而出。
这女人没有撑伞，雨水在她面前像是臣服了一般，化成雨帘一层层掀开。
“了了，你果然在这里。”
“小余？”
当看清来人的样貌时，秦了了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你……”
“叫我余佘吧。”
余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没走上前，就被一把唐刀拦住。
“了了，你还是这么无趣。”
她像是没有看到秦了了手中的刀一样，拨开紧贴上去，紧紧地握住秦了了的手。
“这几年在宿舍，多亏了你的照顾，不然我可就惨了，欠你的三千块，等出去之后一定会还你的。”
原来，秦了了就是小余姐一开始跟路平生讲的，同宿舍的富婆。
小余，本名余佘，两个字太相似了，经常被叫成余余或者小余，只有秦了了第一个叫对她的名字。
像在聊家常似的，她抚
摸着秦了了修长的手指，语气中满是羡慕。
“唉呀，这么漂亮的手，以后还是少动刀动枪的，都快起茧了，别到时跟我一样就惨了。”
她摊开手，露出自己因常年打工，布满老茧的双手。
“余佘。”
秦了了叹了口气，余光看向余佘身上的男士外套，这外套她见过。“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余佘视线落回秦了了身上，“你在说谁？”
“路平生。”
“你认识？”
余佘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暧昧的笑容。“想不到啊，我们这冰山秦美人，居然偷偷地在泡学弟。”
出乎预料的，秦了了神色十分平静。“算认识吧。”
“很熟？”
“谈不上，我大他三岁，小时候倒是玩得挺好的。”
“哇，青梅竹马啊。”余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两人跟她关系都不错，却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那后来呢？”
“后来？”
秦了了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他爸把我全家人害死了。”
“……”
余佘愣了一下，看着秦了了，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那这么说来，我还算替你报仇了。”
秦了了的手微微一僵，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看来，你把他吃了？”
“放心吧，他可不亏。”
余佘后退了几步，脱下外套，露出了低头不见脚尖的身材，吃吃地笑道。“那可是来回吃了好几遍呢，腰都有些扛不住了。”
“啧……”
沉默中，秦了了没有说话，赤红色的刀光一闪而过。
“帮我告诉小余，这钱，不用还了。”
“嘻嘻，你急啦！你急啦！”
余佘笑眯眯地倒退着回到雨中，她早料到秦了了会来这么一刀。
“不打了，打架我可打不过你，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一个男人就让你急成这样。”
“旧兽，堕
落种，必须死！”秦了了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语气中满是杀气。
“真没意思，不跟你开玩笑了。”余佘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秦了了。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情报的。”
“呵呵。”
秦了了收起刀，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小余说的话，她信，这个堕
落者，呵。
“你就不想要知道他们引发这场旧灾是要干什么吗？”余佘眯着眼睛，脸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炼药哦，我听到他们说，要把卷入旧灾中的所有人，都拿来炼制复活药哦。”
……
老孙的店铺中，路平生扶着腰，一步一步地从卫生间挪出来。
浑身无力，跟散了架似的。
躺在地上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站起身来发现刚刚那一摔，好像摔到腰了。
“都怪小余姐太重了。”
嘴上这么说，他内心却悄然沉重。
小余姐转化成堕
落者了。
如果小余姐临走前说的话是真的，那他得赶紧回溯到下一个时间节点才行。
苟在二层等别人解决旧灾，自己体内的封炁之术也不会重现。
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但他做不到。
小也和老孙都回溯到下一层了。
这一老一少的，都不让人省心。
而且。
小余姐真的没救了么？
路平生站在店铺门口，愣愣地看着外面。
这场暴雨下到现在都还没停，老城区的地势比较低，街面已经全部淹没，水都没过门槛了。
只是那水没有涌进来。
路平生抬手，在门口触摸到一层薄薄的光罩。
他转头望去，墙上那本通体蜡黄的旧日历，正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感觉，跟老孙在库房拿的那只手臂有点像。
路平生脑海闪过小余之前提过的一个名词。
“旧物？”
他走进仔细查看，除了日期，下面还有两行字。
【宜居家……】
【忌外出、会亲友。】
不宜出门？
看外面这场景，我也知道不能出门，只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路平生深吸口气，把旧日历收了起来。
门口的光罩晃了几下，化成光点飞回日历。
雨水倾泻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