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打着哈欠跟着丫鬟去了西厢房。
被带来的不只清心，苏晗煜和肖锐泽也被一同带了过来。
小孩子生病，不知为何要叫这么多人一同来看。
卧室里气氛凝重，孙言病的比清心想象的要重。
殷城夫妇二人站在床边守着，殷夫人半靠在殷城怀中，时不时抽噎两声，拿手绢抹抹眼泪。
孙言脸白如纸，昏迷不醒。
床边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掐着孙言的手腕，眉头紧紧蹙着。
得有半盏茶的功夫，老者才抬起头，“小公子不是得了什么急症，这是中毒了啊！”
殷夫人无意识的朝前走了两步，无助的看着大夫，“中毒？这，怎么会？”
说着说着，忽然就失去了理智，她调转身形，踉跄着朝清心几人扑了过去，“一定是你们几个给我言儿下的毒！我可怜的言儿才经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们还要害他！若言儿有什么闪失，我要你们几个陪葬！”
苏晗煜身形一动，却被肖锐泽抢了先机。
他一个健步挡在清心身前，伸出手，扯住殷夫人肩头的衣服，将人扯远，微微低头俯视着发疯的妇人，“殷夫人着实好笑，我们若是要给孙言下毒，何苦还费时费力的将他送来。路上随便找个山头扔了，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能活？能不能用用脑子！”
殷夫人不顾形象的挣扎，肖锐泽的手鹰爪一样紧紧抓着猎物，没能让她挣脱开去。
殷夫人双目赤红，眼睛几乎冒出血来，“你不得好死！”
殷城忙上前一把将自家夫人扯回身后，皱眉给她使了个眼色，转头朝三人微微颔首，“公子所言极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多多见谅。”
清心倒是不怨殷夫人反应过激，谁刚刚经过女儿亡故的事，就碰上外孙突然中毒，都不太能保持理智。
她走到孙言床边，翻了翻孙言的眼皮，又轻触脸颊和手上的皮肤，沉吟道：“这毒——”
老大夫眼皮不抬，不屑的冷哼了一下，“这毒霸道非常，赎老夫无能为力了。”
殷夫人恨不得给那大夫跪下，倒是能看出是真心疼爱孙言这个外孙了，她脸上涕泪横流，上前扒着大夫的袖子，“您可是咱这十里八乡神医啊，求您想想办法，我可就这么一个外孙。”
清心开口打断道：“贫道倒是知道一个法子可解。”
老大夫冷笑一声，“姑娘年纪轻轻，倒是看不出还有这等医术，老夫倒是得洗耳恭听。”
殷夫人不耐烦的将清心朝外边扯了扯，“你个黄毛丫头在这添什么乱，快躲远些，不要碍王大夫的眼。”
看清心受气，肖锐泽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殷夫人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瞎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口中的黄毛丫头是什么人。若说这世上若还有清心道长解不了的毒，那神仙来了也难救。你说是吧，师父？”
苏晗煜抱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乱叫什么，清心可从来没同意收你。”
清心忙打断欲反口的肖锐泽，“好了，不是吵架的时候。这毒倒是也好解，只需龟壳作为药引，配以珍珠、琥珀、冰片。但难就难在这龟壳需要赑屃的才能奇效。”
“赑屃？！呵，这世间已现世的赑屃超不过三只，清心道长好手段，弄个谁都配不了的药方，成全自己的名声。”
“你个老头说话好生难听——”
清心拉了拉肖锐泽，示意他不必多说。
肖锐泽气鼓鼓的瞪了老大夫一眼，又委屈巴巴的转头看着清心，“姐姐——”
“呵！”
苏晗煜一声冷笑，肖锐泽回他一个白眼。
殷城沉吟片刻，突然说道：“要说赑屃确实难遇，但若是我没记错，方家祖上与人合杀过一只，各自留下了一半。上次父亲带着我去拜访，还曾与我父子二人观赏过。”
“呵，殷大人见多识广，清心道长要不要换个药方？这会儿还来得及。”
清心奇怪的看了眼幸灾乐祸的王大夫，这人怎么从头到尾一直针对自己，也没惹过他啊。
这就是清心孤陋寡闻了，说起来，这个王大夫医术也算是高明，有权有钱的都要敬他几分，他说了无解的毒，被个黄毛丫头一口咬定说能解，自然是不服气的。
殷夫人没着落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那老爷你还不快去，不看孙家的面子，孙言也是咱闺女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也是我外孙，我自然要尽力。只是，那赑屃方家宝贵的很，毕竟是人家世代传下来的——”
“你不去我去！”
“行行行，我去我去，我这老脸我也不要了。”
方家倒是也不远，殷城快马加鞭，不过一日便打了个来回。
众人翘首以盼，却见殷城满身怒气的冲进房内，抬手将手中的马鞭扔飞出去，一屁股坐在了桌边，重重捶了下桌面。
殷夫人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快将赑屃壳拿给清心道长，言儿还等着呢。”
殷城举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杯，“拿什么拿？！我堂堂殷家下任家主，亲自上门求药，却生生被人给撵了出来，方家真是欺人太甚！”
殷夫人这眼泪说来就来，劈里啪啦的落在殷城肩头，“那这，这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孙孙不过才三岁，是灵玉唯一的血脉了，怎么能就这么没了？道长、王大夫你们快些想想办法啊！”
王大夫哼了一声，撇开头去，“殷夫人只管求清心道长便可，老夫是个没本事的。”
殷夫人心中还是相信王大夫多些，“王大夫您要多少银子只管说，就算是要掏空我秦素的嫁妆，也要救我言儿。”
清心摇摇头，“普通龟壳倒是也能解，年份越大效果越好。但孙言中得乃是上古奇毒，所含皆是至毒至阴的毒药，龟壳能起的作用太小，即使孙言能醒来，怕是脑子也——”
殷家最终也没能找到高人替孙言解毒，清心努力了几日，孙言人是醒了过来，只是也痴傻了。
须臾子当年收的四名弟子，如今的四大世家，程家早在十年前便如此刻的孙家一般，被灭了门。剩下的三家殷、方、许，许家在燕都，且一直女人当家做主，慢慢就与另外两家疏远起来，殷、方两家走动比较频繁，关系不错，如今经此一事，算是落下了嫌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