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停手

屋外是宋乔凄厉的惨叫,屋内是萧倾城痛苦的微弱声音。

背后的伤太多,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被划开了数十道口子,血肉翻开,粉-嫩的布料被染成血红色,惨白的小脸皱在一起,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府医虽尽力用针灸锁住血脉,不让其失血过多,但耐不住此时的萧倾城已然昏迷,再加上高热不断,就怕伤及脑子。

屋外的宋乔本就金枝玉叶,只忍住了四五鞭子便倒地不起,昏迷了过去。

暗竹见此也只好禀告司妄。

司妄瞧也不瞧一眼,只留下一句“泼醒继续”后,就走进内室给萧倾城擦汗了。

就这么昏迷又泼醒,泼醒又昏迷,来了三四次,终究是忍不住了,又一盆水下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时间,府中乱作一团,府医忙前忙后。

夜里,总算是静下来了。

萧倾城的高热退下,但仍旧昏迷不醒,嘴里时不时呢喃着“父王,母后”等字样。

司妄担心人多口杂,早早就叫人退下,独自一人照顾萧倾城。

当萧倾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正午了。

午时阳光正好,穿过雕花窗棱照射在屋内,月光纱床帏挡住了大部分阳光,落在萧倾城脸上也是柔和温暖。

她动了动眼睫,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司妄垂眸闭眼的绝色容颜。

像是被吓到,萧倾城微微一动,不慎牵扯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急促的吸气声惊醒了司妄,即刻就瞧见萧倾城一副要坐起身的模样,赶忙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入萧倾城耳中,裸露的肩上传来冰凉,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上半身并未穿衣,吓得她赶紧捂住被子,只露出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睛在外,眸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司妄起身倒了杯茶,回头见此只好解释道:“衣服是医女脱的,本王对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没兴趣。”

此时的萧倾城忽然想起在行宫中蕊心的话,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由于伤在背上,一整夜都趴着,手臂有些酸痛,但见司妄再此也不好有大动作。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司妄将屏风上的衣服丢在床上,便离开了房间。

昨日对宋乔只用了十鞭就昏迷不醒,今早刚醒就被拖到凌轩阁继续用刑。

面上是摄政王对宋侧妃不满对萧姑娘私自用刑,但实则是多年来对宋侧妃私自处置婢女侍卫的惩罚。

以至于除了少数人对宋乔的同情,多数人都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唾骂。

萧倾城见司妄走后,便小心翼翼的起身,背对这铜镜侧头查看伤势。

雪白的肌肤上有几道硕-大的伤疤,光是看就觉得触目惊心,不过好在摄政王府良药居多,如今倒是不觉得有多痛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穿戴好衣衫后,正欲出门就听见院子里的鞭子声和弱弱的喊声,察觉不对劲,萧倾城推门而出。

只见昨日还咄咄逼人,高傲怨毒的宋乔如今已然被打得毫无尊贵可言。

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满是泪痕。

暗竹不愧是司妄的贴身侍卫,每一鞭子下去都让宋乔疼得龇牙咧嘴,痛彻心扉,但背上却只是渗出血渍打湿衣衫,并不会破损衣物,看上去也不会那么狼狈。

司妄负手站在门前的屋檐下,眉眼间丝毫不见怜惜之情,恍若被打的不是他的侧妃,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

“王爷叫暗竹停手吧。”萧倾城走上前去,行了个万福,劝阻道。

宋乔虽然对她用刑,但也是爱人心切,见不得自己的夫君关怀他人。

说到底,萧倾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府中。

趴在长凳上的宋乔见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楚楚可怜的哭着对萧倾城道:“姑娘,都怪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求姑娘饶了我吧。”

萧倾城看向司妄,寻求他的意见。

司妄有些不解,但见萧倾城这般说,便抬手让暗竹停手了。

“萧姑娘是本王府的贵客,本王以告知陛下,你拈酸吃醋,不查明事实私自对贵客用刑,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这惩罚虽不重,但对宋乔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

司妄为朝中肱骨,本就事务繁多,二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二人从未圆房,宋乔早就是京中妇人人人谈论的对象,如今却被禁足,更是见司妄一面都难,更何况增添情感了。

可事已至此,宋乔别无选择。

好在她也算看得开,只要她还是王爷的侧妃,早晚都会得到王爷的心。

“妾身谢过王爷。”

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宋乔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凌轩阁。

“不知王爷将我留在府中做什么,平白惹了侧妃不高兴不说,还连累了旁人。”萧倾城看向司妄。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纠缠,无非就是想得到某样东西,可如今的萧倾城早已不是昔日尊贵的永宁公主,实在无用。

难不成是喜欢她?

她眸中带着些探究,有些看不懂司妄。

男人回眸,狭长的丹凤眼本就生得风情,看向萧倾城时更是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意思,留在府中养着。”

萧倾城:“……”

这种话也只有三岁孩童才会相信。

被搀扶着回到玉淑院的宋乔一趴在床上就哭了出来,婢女栀子赶忙拿手帕擦拭她的脸庞,连声安慰,“侧妃别哭了,这脸都要哭疼了,尚书老爷见了是要心疼的呀。”

说起这个宋乔就满腹委屈,边哭边说:“本侧妃从小到大就没被打过,如今王爷竟然为了个莫名其妙出来的贵客打我,我定要告知爹爹,让他给我弄死这个劳什子贵客。”

闻言,栀子赶紧瞧了瞧屋里屋外,祈求似得道:“侧妃慎言啊,如今王爷正是气头上,可别再出了问题。”

宋乔也只顾着贪一时口舌之快,听见栀子提醒,又收住了嘴,心中虽愤愤不平,但也不好再骂,只能憋屈道:“那本侧妃就要咽下这口气吗?”

她不服,也不愿。

今日算是将她的脸面往地上踩,生来娇贵的她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侧妃不必明着跟她来,咱们悄无声息的让她死,谁也怪不了咱们不是。”栀子眼睛一转,又来了个点子。

“怎么暗着来?”宋乔如今被禁足,怕是连院门都出不了,跟别说接近萧倾城了。

栀子笑了笑,附耳轻言。

只见宋乔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栀子,忍不住赞道:“你可真是本侧妃的好帮手啊。”

栀子说:“能为侧妃效力,是奴婢的福气。”